周静漪心头微震,一时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尤其当陶云蔚说是戳了她的心窝、断了她的心思的时候,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
半晌,她才勉强地,似笑非笑地回了句:“陆夫人当日是想毁我清誉,还说于实际没有什么亏欠我?”
“你怎知我‘想’?”陶云蔚平静反问,语气里仍是不带半点情绪,“我若当真‘想’,就不会只是那样的做法,更不会从头到尾都没让外头人瞧见你和崔元瑜碰过面,就连当时,我们也是带着你亲信侍女来的。”
周静漪一怔,旋即下意识地转头与红芙对望了一眼。
陶云蔚看了看她们主仆,又续道,“我知道我说了你未必相信,但我说的是真是假自己心里有数,并不需旁人来判定,周姑娘自可随意。”
“只是我想告诉你,”她说,“当日崔元瑜之所以会来白水庄,是我用新荷引他——是我让人告诉他,新荷的终身大事要被他祖母拿去当做板上鱼肉。你若不信,之后有机会可以问他。”
周静漪蓦地抠紧了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就连红芙也愣愣地没了反应。
陶云蔚见此情景,轻叹了口气,说道:“周姑娘,你被困在宛山别院,实非我陶氏之故;崔元瑜不肯为你冒建安崔氏之大不韪,更是他自己的选择。这些事你即便再迁怒于他人,于你自己也是没有半点益处,既然现在周家已摆明了要拿你这条命来换名声讨好崔氏,你还是该为自己的将来想一想。”她说,“当日我送你回来的时候提醒你那句话,现下我还想再建议你一回,这次崔家有崔少卿愿意帮你出面,我和外子或许也能帮上忙。”
周静漪似是失了神,只定定看着陶云蔚,没有说话。
红芙见状,犹豫了一下,有几分踟蹰地问道:“陆夫人当真愿意帮我家姑娘?”
“只要周姑娘有决心,”陶云蔚道,“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做成。”
红芙立刻朝自家姑娘看去,满目的期待与焦急。
周静漪沉默了良久,却说道:“我想见元瑜一面。”
陶云蔚点点头:“你便是不说,他之后也肯定会亲自来见你。”又道,“不过朝廷大军就快要开拔,现在新荷又刚出了事,他一时半刻应该走不开。”
“没关系。”周静漪平静道,“等他回来再说也是一样。”
陶云蔚看了看她,颔首:“那随你吧。”
崔湛回到屋里的时候,陶新荷已经又睡着了。
朝廷刚下了新令,益州战事吃紧,前路军明日一早便先行开拔启程——
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坐在床前凝眸看了她许久,轻唤道:“新荷。”
陶新荷身体不舒服,其实睡得并不沉,但也确实疲倦地不想睁眼,于是只模糊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