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陶伯璋在信中重点说的是:那位田曹参事虽明面上是因着杜、彭两家的关系,还有彭、陶二氏的声名以及他这个人来的,然而,对方却又曾私下在他面前有意无意地表露过家中与安王有些渊源。
陶伯璋那时就觉得,大约人家真正看的是安王的面子,可他们家和安王府的关系光明正大,就算是看安王的面子又有什么不好直说的?这样遮遮掩掩,也就是说对方这个情面不方便明着给,那就多半有些什么不好说的缘由了。
为了稳妥起见,他这才写了信回来商量。
恰好此时陶云蔚又刚刚经历过开阳县的事,自然对此也是十二分的小心,她原想去问问陆玄,但后来又觉得既然现在陶家和安王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将来这种事明的暗的只怕还会遇到不少,她总不能时时事事都去找他。于是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让二妹曦月直接坦然地将此事告知李衍,以他的意见为决定。
李衍听了陶曦月的话,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广陵郡田曹参军事,杜同瑞?”
陶曦月见他果然知道这个人,微怔之下,即颔首道:“听闻正是姓杜。”
李衍就浅浅笑了一笑:“你可以让家里放心,此事并无什么不妥——以杜同瑞的身份出面举荐维明,是很合适的。”
她隐约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于是又轻声问道:“那依殿下看来,谁的身份又不合适呢?”
李衍转眸朝她看来,目光中似讶似喜,少顷,一笑,说道:“这个嘛,若是换了他表姨父那边的人,那就不大合适了。”言罢,也不等陶曦月再问,他已微微淡笑地解释道,“他表姨父曾是我旧属,如今官在长沙郡任平戎校尉。”
陶曦月赫然愣住。
她不由地又想起了阿姐说的话。
李衍看她盯着自己发怔,笑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说道:“不必多想,这些事已过去许久了,不过是旧人还有些许放不下而已。”
陶曦月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问什么。
“对了,我也有一事要告诉你。”李衍说着,顺手牵了她走到榻前坐下,然后回身吩咐宝玉抱了个一尺见方的盒子过来,放在她面前,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示于她看,便说道,“你既然不想管府里的事,那就帮我管管外面的事吧——这三个庄子是我的私产,现在都交给你照管。”
“……啊?”陶曦月看着盒子里的一摞契文、书据,乍然听见他的话,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
李衍笑着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面颊:“啊什么,放心,这些都没什么难事留给你,就是给你找些东西玩玩而已。”
陶曦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想了想,随手拿起面上的那张书据看了下,对他说道:“殿下,妾身没有管过这么大的摊子,怕做得不好,要不还是先只帮您管一处吧?”
他失笑,凝眸看了她半晌,意味难明地说道:“我家阿陶果然是个妙人。”
于是三言两语说笑之间,事情便也就依着她的意思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