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郭蓉也和她姐姐一样在调香制花方便很有天赋,两年前,村长的香皂工坊,就一直是二丫在帮着姐姐打下手,基本上能学的她都学会了,后来进了学院,又跟着百灵老师学了调制香薰,小姑娘就更加手法娴熟了。
叶兰亭找到百灵,把她想要调制出来用在糖果里的颜色和效果给她说了之后,百灵便亲自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些当季的果子和鲜花回来,然后带着她班上的几个小姑娘开始倒腾起来。
这件事交给百灵去办,叶兰亭自然是很放心的。
第二天,叶兰亭叫上薛霁安一块,去村后的田园和沙地巡视。
一弯弯农田里,金黄色的小麦已经收割得差不多了,还剩下的一小半,也有专门种田的村民们正在集体合作收割,这些麦子收回去后,会留一半用作明年的储粮和种粮,剩下的一半分给村户们,预计一户人家能分到四五百斤粮食。
种完冬季粮食后,田间会空置上一个冬,用来沃肥,刘老翁说,经过沃肥的田地明天再栽种收成会更好。
叶兰亭明白这个道理,在还没有农药的时代,刘老翁是在用最原始的方法制作天然化肥,提高粮食产量。
山上的油菜花在夏天的时候开过了,现在金灿灿长满山坡,等甜菜收割完以后,就轮到收割油菜籽了。
镇上的铁铺正在打造可以榨油的压油机。
叶兰亭和薛霁安一起爬上半山坡,站在山腰上俯瞰整个大古村。
“我打算把甜菜和油菜籽推广到周围村子里去,让十里八乡的百姓们也一起来种,你觉得怎么样?”
薛霁安点头:“村长有这样的想法,造福一方百姓,自然是好。”
“我就怕你们会觉得,我们大古村也才刚拥有的好东西,干嘛要推广到别的村子里去。其实这也是一种市场效应,只要我们掌握了技术和生产力以及市场,反而对原作物的生产不必抓得那么紧。你想想看,我们大古村总共也就百来亩地,能种多少粮食?能种多少农作物?我们种的这点,是远远不够工厂和市场消化的,推广到周围邻村,不仅可以带动宝河镇整个地带的经济,还能盘活我们的产业链条,实则是利己利人的好事。”
“村长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叶兰亭又打头往落日山上走,道:“我怎么觉得自从上回在上河郡见到我那个死而复生的哥哥后,你回来就有些心事重重的?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薛霁安见她这么问,自己也是一愣。
他有吗?
或者说,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你可是在担心杨青锋?”叶兰亭在前头又道。
薛霁安担心杨青锋不假,但实际上,他还是对叶大哥的身份有所存疑。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薛霁安本就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观察到,那一次叶大哥身边那两个随行护卫,步伐稳健目光冷锐,随身还带着刀,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还有那个叫闻人沛的,不管是谈吐还是举止,都与普通的马商不同。
这大半年,薛霁安在学院一直同柳先生和周先生他们打交道,偶尔会听两位老先生谈论实事政论,对外面的大事和天京风云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闻人这个姓氏就不简单。
在前朝,有一位首辅大人就姓闻人,虽然后来听说被奸人构陷而死,但闻人这个姓氏可是个百年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霁安怀疑,那个闻人沛就与天京那个闻人家族脱不开关系。
而再看看叶大哥自己,离开五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青涩少年的模样,如今的他,玉冠琅华丰神俊朗,周身气度哪里像是一个从穷山村里走出去的穷小子,不管是在他与两个随从说话时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不知觉间流露出来的上位者的威仪。
这一切都太违和了。
违和得薛霁安不得不起疑心。
起先他怀疑那人根本就不是叶大哥,可叶兰亭亲自认证了,他就是叶大哥。而后然薛霁安又怀疑,叶大哥这几年在外面做的事情也好身份也罢,绝对不是他说的那什么马商。
他虽然没有真正与马商打过交道,但他知道,马商可不是这样的。
薛霁安听柳先生说,北方的大战已经持续三年了,或许,这天又要变了。
想到这里,薛霁安更加担忧了,他道:“村长,我担心杨青锋是不假,可我更担心您和叶大哥。”
“虽然叶大哥告诉你,他只是在外头的一个马商头领,但我觉得他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您,现在北方那么乱,确实不太安全。”
叶兰亭早就料到心细的薛霁安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听他这么说,估计也是将北方的战事和陈宴陵联系起来了,猜测她哥在外面偷偷参了军,所以才一去五年没有告诉家人。
叶兰亭也没法现在就告诉薛霁安真相,难道要她说:你放心吧,其实我哥就是那个率军反攻盛朝意图复国的前朝皇长孙,而我,你们的叶村长,其实就是前朝公主。
老天爷!
真不敢想象,如果薛霁安他们知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他们有了自己的抱负,就只能让他们出去闯了,一个村子始终是关不住他们的。”最后,叶兰亭只能这么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薛霁安点点头,其实他也只是自己是瞎担心。叶大哥和杨青锋他们那种有着强悍体魄的男儿,和他这个从小就病恹恹的人不一样,他们可以挥刀射箭,可以在马背上驰骋,可以周四海闯九州。薛霁安其实心底里是羡慕的,因为他身子骨弱,就只能关注屋子里看书,跟不会说话的木头和石头打交道。
但现在他懂的道理越多,学的知识越多,也渐渐悟透了这个道理,人各有命,不同的人又不同的活法,实在不必去羡慕他人,过好自己的人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叶兰亭带着薛霁安去看了山上的橡胶林。
橡胶林里隔出来一圈一圈的树皮,被割开的树皮里慢慢沁出乳白色的橡胶汁液,低落在下面的盆子里。
叶兰亭专门找了一个村民来负责每天收割橡胶。
“这些日子,周老拿着您给他的那个自行车图纸,正入迷一样的钻研。”
叶兰亭过去,拿起树下的小刀,将几圈不再流汁的树皮割开,笑道:“周老很有工匠精神,我这次给了他这么大一个难题,他定是不钻研出来不罢休的。”
“对了,你们那边的水风车灌溉做得怎么样了?明天开春能不能用上水田灌溉了,刘老翁可是期待得很呢。”
薛霁安过去帮忙:“原理我倒是弄懂了,只是具体实操到田间地头恐怕还是再实验几次,之前我用过竹管接水,不太顺畅。”
叶兰亭用下巴示意面前的橡胶树:“那你看这是什么?”
薛霁安道:“橡胶树啊。”
叶兰亭扬眉:“傻啊,你不知道橡胶可以制成橡胶软管,再用橡胶软管送水,问题不就迎难而解了?”
薛霁安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笑起来:“是啊!我怎么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