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正一回房, 便取水将药丸化开,对门口小厮道:“将架子上张年的书拿过来。”
小厮应声而去, 陈院正一点一点尝勺子中的药液, 道:“里头确实有大量的肝脏液。”
就是成分他也能尝出个六七成。
但有没有效果,却不是一下能判断的,等小厮取来书,陈院正便坐在书房一页一页翻动。
这两本书早在当年在江南大火时, 陈大郎便高价买了回来,陈院正虽然不认为乡野大夫能有什么绝顶医术, 但打了顿儿子, 又花了这么些钱,陈院正很有些心疼,便仔细看过。
能做到院正位置的人,不说过目不忘,但也确实是天下人尖子中的人尖子。陈院正可以确信自己没有在张年的书上看到过有关家禽叶酸缺乏症的文字。
陈院正将两本书翻到深夜,叹气道:“才五年而已。”
学医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乡野小医也能年年岁岁有进益,可见天下灵秀之辈距离陈家或许只是缺乏一点机会而已。
不然何以见得, 补身丸是张家人做出来而不是陈家人。
陈院正叹一声,上床睡得一二时辰, 卯时刚到, 便按着范安的信上所言, 仔细地去寻找病鸡。
只是他抓这些一向抓得严,就是鸡鸣的声儿有些气弱也得给就地扑杀,更别提什么烂嘴烂爪子的大鸡。这不是上赶着说要谋害天家么?
最后陈院正还是跑到郊外,寻摸了无数农户才抓出一两只病鸡,将这补身丸喂得一二日,果然见病鸡好转,心中立时便有了数。
皇帝不信民间的大夫,却很信任陈院正,忙道:“这么说,此药真能让人口增长?”
“这药并不能助人怀孕,多产子更是无稽之谈。”陈院正摇头,道:“若范大人所说为真,这药从孕前便开始为妇人调理身子,可以强壮母体又有益胎儿,能让留存的孩子和女娘变多,若真有这番效果,自然活着的人也就比往年更多了,这样也可以达到让人口增多的结果。”
皇帝仔细地听着,听得这药不能助人怀孕,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又见范安说那乡野小医还想在整个大周推广,免费发放给穷妇,这么大一笔银子,江南自己能拿得出来,别的地方也能么,顿时觉得这小女医天真烂漫,道:“少年人终究是少年人。”
成天就会给人找事!又道:“范安这么些年也蠢笨不少,连‘借方子’都不会了,给个小娘子捏在手里。”
此话刚出,房梁上便传来一声轻响,皇帝低头就见范安的纸上多了个大乌龟,失笑道:“竟忘了你去了一趟江南也改了姓了,难怪范安不敢动,原是有人在后头撑腰子。”
小关公公的声音在皇帝耳边响起,道:“我大哥和侄女儿都是了不得的高手,范安若强闯张家,这会儿棺材都抬回京了。”
皇帝早把张家十八代都挖了个底朝天,面色古怪道:“他们家倒是祖坟埋得好,这代净出奇才,就连猪都生得俊些,在我们家日日大吃大嚼,长平还护得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