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中武人多起来,张阿公的脑子也跟着简化不少,能动拳头何必讲理呢?他看自己体内说不得还有二三千斤的力气没使出来,正犯了癔症似的盘算和谁打一架,看看能否刺激些出来,到时候岂非成了文武双全千古第一牛老头儿么?
张知鱼心说,保和堂的学徒和大夫混在一块儿算,也不够妇舍女娘打的。年纪最轻的七八岁,年纪中等的三四十,年纪大的已经五六十了。妇舍有丹娘这么个沈老娘的狗腿子在,张知鱼对里头的情况了解得不得了,稳婆都正值壮年,打群架还这么不好说谁输谁赢。
张知鱼知道阿公这是担心她,便哄:“放心吧阿公,人一听我是你的孙女儿,不敬茶就不错了,谁还会为难我呢?”
一通马屁将小老头儿拍得乐颠颠。
顺风耳孙婆子嘴一撇:“这可不一定,听说芹娘攀上了苏州通判夫人的船,今年已吹吹打打地地过去给人看了几次胎,将婆婆给儿子添的小妾肚子都瞧死三个了!”
张阿公心头一跳,他最见不得这等暗害人命的人,也不大喜欢史芹这厮,还是皱眉道:“她看着不像这等子手段下作的人,这话儿可不能乱说,以后害了人名声,她还不得刨狗食去。”
他们家二郎,吃的就很好,给人盯上了怎么办?
所以张阿公由衷地盼着史芹是个识时务的好蛋。
王阿婆足不出户也消息灵通,随即接话:“孙婆子做饭差些,打探倒好,说的话儿再不能错,没发起来谁知道人皮子里头装的是个什么东西,你这回一去,少不得给你几个绊子使。”
张阿公个门槛精,见这事儿有六分真,转头便关心起别的来,问鱼姐儿:“你爹和通判大人哪个官儿更大?”
张知鱼道:“通判是从七品,爹是九品。”
“哦,通判是肥猫,你爹是牙牙学语的盐老鼠。”张阿公随即改变策略,沉吟:“不成咱们就不去了,不就一个妇舍,在保和堂好生坐诊也不是不行。”
“但在妇舍才能接触到更多的女病人,好些有病的妇人宁愿去妇舍吃点儿灶心灰也不往药铺来,不见病症怎么做大夫。”张知鱼拒绝道,不管是为了铁饭碗还是自己的医术着想,妇舍都是必须要去的,况且:“若这事儿是真的,梁子也早就结了,这会儿让她,还当咱们好欺负。”
张家的金大腿往上可以追到小关公公,往下可以追到夏姐儿的俸禄上。张家如今也是头正茁壮成长的小象,在南水县里,只要不是谋反,怎么也不能这般容易给人捏死了。
张大郎想想道:“今日先去看看,若不成家来再打算,这事儿鱼姐儿已经做了五年,若让她此时退一步,往后说起张家,岂非都得那这事儿说嘴,让人以为家里怕了她去。”
他的爹娘儿女,怎能受这鸟气!
众孝子贤孙给几个老的好生劝了一通,这才安稳让鱼姐儿坐着骡车往妇舍去。
但担心她的显然不止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