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范大人不是来者不拒,张阿公炖得羊肉汤他只看了几眼心头就有数是个什么味儿,便是一口也不曾喝,倒叫几个小的饱了肚肠。
及至范大人吃饱喝足抹了嘴,大家才又坐过去与他说话,张阿公急得不行, 频频暗示自个儿得意的大孙女,奈何此举不过抛媚眼给瞎子看, 张知鱼正专心吃家里今天斥巨资买来的酥油泡螺, 这东西甜腻须得就着清茶才香, 她在古代就没吃过几次奶油,便是不爱甜,心里也想得很,一时便将阿公交代的话忘了。
但范安不是会让人为难的父母官,还不等张阿公想办法,他看一眼鱼姐儿便主动问起了话,道:“你们有几个人为盐工出了力,且将事情跟我说说。”不过虽吃了张家一顿饭,他还是将丑话说在前头道,“别说谎,我会发现。”
张阿公在旁边听了这话,屁股上的炭盆便歇了火,心说,性子这般直还懂事儿的孩子这年头可不常见,也就他老人家小时候称得上这句赞吧。
张知鱼也赞,范大人不止是吃饭快,办事儿更是一顶一的快,谈家前几日才人头落地,今儿他就想起这事儿了,“只这事有些复杂,诸多人都出了力,便说我阿公吧,就是没亲自传话,那也是在家做了总指挥的。”
张阿公笑得不见眼,心下得意,嘴上还谦虚,道:“医者仁心么,皇帝都写了牌子,自然不能让他失望了。”谈话间就用春秋笔法将皇帝给自家匾额的改头换面地一说,模糊掉那牌子是给鱼姐儿的,乍一听跟皇帝专写了表彰他似的。
只范安也是个奇人,若是常人少不得问两句匾额如何如何,两人互相吹捧一番,他却眉头一皱,丝毫不接这茬,不解风情地道:“不消说其他人,就说和你一起的。”
张阿公一噎,他一知半解自然说不出个一二三,但他老人家二十年前就混成老江湖了,眼珠一转,心头就有了主意,便伸了个懒腰,笑:“我年纪大了,说不得这许多话,叫鱼姐儿说把你听。”
张知鱼一眼看破阿公的心思,但谁叫她素来对阿公顶顶好呢,立刻顺着话嘚吧嘚吧报了一串人名出来,就连牛哥儿的弹弓和夏姐儿的守口如瓶她都往上添。
都是自己人,领功不嫌多么,只这么一说她还怕范大人给忘了事儿,遂跑回房里呼哧呼哧写了一张纸的名单出来,还特特跑顾家和慈姑确认了两遍,觉得没错才交给范大人。
范安看着这么长一串的名单,点点头,估摸着跟自己听到的差不多,便收在袖子里,沉吟一番,道:“你既从小跟着阿公学医,不若日后也往妇舍去,里头的女娘很多都不会治病,时常有耽搁死的。”
沈老娘刚刚还觉着小范万般好,此时见他想将鱼姐儿往妇舍塞,立时就觉着这孩子有些人来疯,不乐道:“去妇舍做什么,她人小小一个,还没活出滋味儿,就去给人做仙童炼丹,这不是造孽么!”
“里头不是有女医么?”范安很是惊讶,新官上任,要整理的事儿太多,他还没注意到妇舍这来,只在神京时皇后格外重视妇舍,里头也有一二精通医理的女娘坐镇,便觉得这也算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