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主簿也是他的人,但他一个穷吏,就是想做别人的人,人家还得考虑是不是来了个血蛭,再说他也怕被人推出去做替罪羊。
总之县丞是县衙的二把手,除了知县不在暂时可以代管县城,其他时候只有“过目”的权力,没有点头的权力,若成了知县心腹,或许说的话还能有几分用处,但狠心些把县丞架空的知县也不是没有。何县丞也就是遇见了叶知县,这三年才有了点官儿的样子。
几个孩子闻音知雅,很快就同情地看他。
何县丞笑,“你们连秀才都还不是呢,倒先可怜上八品官儿了。”
“顾慈已经是童生了,再过三年他准儿是秀才。”赵聪自豪地反驳。
童生见了官儿还得下跪呢,也就名字好听些,但一辈子童生到头儿的读书人也比比皆是,不到秀才的地步除了不识字儿的人谁会高看一眼童生?
但顾慈自己也很骄傲,这可是他拼命换来的,满巷子街坊都来问顾家要过红鸡蛋呢。
所以几个没品小民完全不觉得自己身份有多低,反而觉得何县丞跟叶知县有些像,都有些傻气,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谈话间就逐渐放开了点。
何县丞也有想问的,他见过鱼姐儿,连她的棚子还是他亲自派人搭的,蹭了两只虾后,便拍拍手问起百姓的健康状况。
“他们身体太多了,吃不够肉也吃不够盐,又怎么有力气干活呢?” 张知鱼终于等到了问话的机会,她道: “大人,你不能让盐价低一些吗?”
何县丞一愣,失笑道:“就连知县都管不了盐价,我如何能管呢?”
“那谁可以管,我们可以去找他。”张知鱼再问。
知道顾慈以后要考学,何县丞也不抗拒给他们说这些,他自己就是这样一路游学四处求人借书才考上的举人,至今还在凑去神京春闱的盘缠,对知道上进的学子总是多几分宽容。
便道:“天下的百姓和官儿要买盐都得找榷货务,江南的榷货务在扬州,所以江南所有的盐做出来都要运到扬州去,再从扬州分出来,里头有提辖官专门管这个,他们都是皇帝直接管的。”
所以盐价其实是掌握在皇帝手中,如果朝中没有为百姓出声的良臣,那么要卖多少钱都是皇帝说了算。
但整个江南只有一个榷货务,南水县离扬州这么远,大家在南水县都没听过榷货务,买盐都是去有盐引的铺子买,所以地方上的盐肯定不是他们管的。
“不错。”何县丞赞叹地看他们一眼道:“地方上的盐都是地方自己管,因为盐工的户籍在县衙,只有县衙能找到人收盐,只要收够了上头说要的斤数,再差人送过去就行。”
“所以一定是隔壁知县坏了肚肠。”大家送走何县丞后便确定地一起嘀咕。
至于榷货务是不是坏的大家就不敢猜了,这是皇帝的心腹,他们管不到哪里去,大家只想砸掉身边的毒瘤。
吃完饭还不到开工的时候,大伙儿还坐在马车上赖日头。
忽然,夏姐儿拍拍大姐的手指着窗外道:“大姐,外头有病人往你棚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