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鱼表示,学了这么久连火都不会还不如回家种田造地球。
成药坊抓了两个丁也很满意,一群人哼哧哼哧干了一下午,才将药熬完往各处送去。
这时董大夫终于有闲心接待两人。
董大夫老家在神京,对个县令半点不怕,单对鱼姐儿还有几分兴趣,还考教了一番她的基本功。
一老一少叽叽咕咕地说话,声音都大了许多,等得天色将暗,董大夫才问她:“这方子是你的,钱却是你家拿得最少,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张知鱼正想拒绝,脑子里却闪过桂花、柳儿的脸。
南水县的妇人挣钱的法子多得是,乡头的妇女可以熬蚕,城里的妇女可以纺织,但这些都属于“妇容”,正经的工作是轮不到她们的。
诚然不缺钱的妇人或许并不稀罕一份工,但对桂花和柳儿这样身无长技的苦命女孩子,这就是能活命的东西。
既然她现在能帮帮她们,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张知鱼对董大夫道:“我希望以后成药坊用金银花时,都交给女子来熬制。”
这样她们就能得到一份工钱,机灵的或许也有可能被里头的大夫收为徒弟。
像她最开始进保和堂,秦大夫还很不习惯,但现在她久了没去,阿公说秦大夫还鞭策过她学习,让她在家中也要继续努力,不能偷懒。
现在男人们不让女孩子学这里学那里,但当越来越多的女孩子进入行业,长久地待在行业,大家就会逐渐习惯。
习惯就是最好的改变方式,
这些没有办法获取知识和生存技能的女孩子,就能少些落入烟花之地。
叶知县失笑:“孩子话儿,谁家药铺子收过女儿家?”
张知鱼瞪他:“保和堂不就收了我。”
叶知县说完就想起这茬,看看她的脸色,才发觉这孩子是认真的,忍不住问:“这是为何?”
张知鱼有点不喜欢叶知县了,板着脸道:“男子生病了有大夫看,女子生病了却没有,往后多些女子知道药理,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不至自个儿熬死了。再说了苦命人多会点东西,也不至于个个都不得去做船娘才活得下来。”
叶知县听得一愣,在叶家这样的大族里,大夫都是自家养的,他娘看病从不需要去外头,自然也不知道女子看病的苦处。但船娘之事他却晓得得很清楚,许多船娘都是好人家出身,或被卖,或没有维生手段,但无论哪样,她们最后都不得不做了这行。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转眼心头就有了底。
董大夫今年四十三,可以说做了半辈子大夫,女子看病的难处她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要改变却难如登天,想想便道:“我答应你,至少有我在的地方,熬制金银花的事儿,都交给手脚麻利的女子。”
别的地方,他鞭长莫及,别人也不会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