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公嘴上说着要拔了喂鸡,但真正等紫茉莉开了花儿,他就难以自制地亲自照顾起来,浇水施肥捉虫赶鸡样样不落。在他心里若真种出什么来,就不仅是鱼姐儿的嫁妆,也是张家的子孙地。
他不是不想抱孙子,张大郎年纪也不算小了,周围跟他年岁一样大的人儿子都能给家里干活了,老张家这代人还没根儿,他如何能不焦急?只张阿公也给李氏摸过几次脉,别看李氏生得一股柔弱之态,但身子骨儿被沈老娘调理得比好些精壮汉子还强,他前些日子都些怀疑是不是张大郎不行了。
王阿婆得老头子这一念,成日没边儿地给张大郎补身,吃不起鸡鸭牛羊,吃韭菜嘛。
张大郎再傻也知道韭菜如雷贯耳的别名——起阳草,他开始还没觉得不对,只一伸筷子夹鱼,张阿公就打他:“你还吃什么鱼?你还有脸吃鱼?来,多吃点韭菜炒鸡蛋。”
张知鱼看他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张大郎顶得住亲爹老脸,顶不住女儿纯净的眼神,只好跟张阿公说了实话,他道:“爹,我不打算要孩子了,等鱼姐儿长大了我就给她招赘。”
绕是张阿公再疼爱孙女,也没想过这事儿,不由眼前一黑,颤巍巍地问:“大郎,可别逗你爹,咱们老张家还没出过不生儿子的人。”
张大郎却早就想好了,看着爹淡淡一笑,“若生出来张有金那样的东西,还不如直接就掐死了。我想起以后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儿子把鱼姐儿夏姐儿卖了过活就睡不着。”
再说这事儿还是张阿公先干的呢,张大郎笑起来,道:“爹你早把医术传了鱼姐儿,比我还想得早哩。”
张阿公气了个仰道,私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儿子就是不听有什么法子?看着瘦肉比石头还硬,就怕打他还把他打爽了呐。
几个月下来他也渐渐想通了,鱼姐儿除了是女孩儿也没什么别的不好,每日给他端茶倒水,小药房永远整整齐齐,他自己的女儿都做不到这些,在保和堂也让他大出风头,生个儿子似赵聪还活个什么劲儿?到时候鱼姐儿的孩子还随张姓也不是不行,只他老人家见过的风浪多,若决定这么做,那就一定要家里人死绝了孩子也有能活下来的能力才行。培养长孙和培养长女的教育是完全不同的。
张阿公便似守着母鸡下蛋似的守着地,连夏姐儿三个也不准过来了。
到了七月底,一颗一颗的黑珍珠坠满张顾两家的院子,在太阳下散发着隐形的彩光,照得所有人都眯了眼。
张知鱼和顾慈看着果实对视一笑。
——秋天真是收获的季节呐。
作者有话说:
关于土地的部分,有参考但大部分是我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