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李氏自己就太劳累了,张大郎早有心给妻子买个婆子使,让她也享点福,不想一家竟穷了这些年,但如今才瞅着空子买了来。
起初张大郎买了孙婆子回来时李氏还生了一场气,家里一点余钱都没有就呼奴唤婢不像个样子。
但日子一久她也觉出好来——终于能抽出手做点自己的事。
张知鱼跟着李氏去过几回春河,河上来往商贩络绎不绝,周边说书的茶馆又多,附近的小孩子都喜欢去那儿玩。
水姐儿是王阿婆的老来女,老两口难免偏疼些,性子虽比夏姐儿静,但也静得有限,甚至还更倔,夏姐儿唬她两下还能唬住,水姐儿要干什么那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一听春河,水姐儿就坐不住了,虽然还没到元日,但周围哪家小孩没玩花炮,真到了年节上,那就不新鲜了,孩子们玩的就是新鲜。
昨儿翻花绳还有小姐妹拿了来耍,水姐儿也想要一个,奈何从早上等到现在都没等到货郎,不过春河肯定到处都是,想到这水姐儿便撂下针线对王阿婆道:“娘,我也去给嫂子干活,挣了钱回来给你买团子吃。”
王阿婆一听就笑了:“鬼机灵,是你想吃吧?”
被拆穿的水姐儿一点儿不虚,理直气壮道:“我挣了钱,大家都有得吃。”
“你去打下手那还不是老鼠掉进米缸,你嫂子做的还不够你嚼的。”王阿婆笑意更深,却依然不松口“你哥说了,这几天拐子还没抓完不让你们单独上街去。”
水姐儿撇嘴道:“谁敢拐我让我哥揍死他!我哥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是一脚踹死病歪歪的老疯牛。”王阿婆纠正道。
她自然自豪张大郎天生神力,但她更怕儿子被抓去投军,整个张家一共就两个男丁,其中一个还年过四十,眼见着半只脚都迈进棺材了,或因着老头子自个儿便是个注重养生的大夫,多少能比别人少迈一点,但那也不小了。
水姐儿缠着王阿婆,再不答应估计就得在地上打滚了。
王阿婆视而不见继续走针敷衍道:“那也得有人跟你去,我们都得干活儿,没人送你。”
此话一出,张知鱼便觉不妙。月姐儿年岁渐大,十岁一过便开了窍,日日在家拿针捏线,也想跟她大姐似的有个美名。如今轻易不出门子,哪里肯跟她一起一起走街串巷去春河疯?
孙婆子不得主家发话又哪敢带她走,这差事可不得落在她身上么?
果然王阿婆话音刚落,水姐儿就蹿到她身边道:“大侄女儿,你陪姑去一趟吧?我跟嫂子挣了钱多把你个糕吃。”
张知鱼闻言差点儿笑出声来,挣她娘的钱给她买糖吃,用了娘还能把女儿也使一遍,也就小孩能说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