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
安阳果不其然萎靡非常,像是在太阳底下被暴晒沾不到半滴水的蔫花。
不过也因为没什么精神,像是人偶般被伺候完,拿着令牌出宫乘上马车。
然后开始熟练的补觉。
从宫中到马场可有些距离。
白天的短期睡眠是安阳难得的睡得很死的时间,就是完全不知天昏地暗,没有半点戒心。
安阳的马车中是早已准备好软垫和靠枕,专门供她补眠用的,都形成习惯了。
马夫都格外注意匀速驾车,怕惊扰了她。
若是真把熟睡中的安阳都给颠醒了,那就别看她表面说着没事,一顿深思熟虑之后换个马夫的事也不是没干过。
有些事情乍一想好像还好,但她容易越想越不愉。
坐在安阳公主身侧的自然是以一己之力凌驾于崇雅宫的宫人之上的褚公公。
和他比起来,其他本来或饱经风霜、或审时度势的宫人一下子显得就不太够看。
大家都在卷,只是他卷得格外突出。
褚卫其实看不太出来安阳那炉火纯青的装睡手段。
但此时此刻,她睡得已经完全失去了管理四肢的能力。
褚公公不得不笑着伸出手将她护着。
少女头一歪,倒在了他怀里。
平时总是从容的和成熟的大人一样,现下软着睡倒在他怀里,脸上竟透出几分纯然的稚嫩。
明明只是主君靠在仆从的身上。
褚卫竟感到了几分爱侣的错觉,好像只要他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在他心尖上的殿下会亲昵地窝在他的怀里细说夜话。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如云烟般飘散。
他抬起手,见安阳像是睡着不舒服一般蹭了个侧身,手不经意间“啪”地掠过他的下巴。
没多大的力,可这也没能让她醒过来,想必也是困得狠。
褚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后略微低头亲吻在了她刚才险些划到他脸上的指尖。
如吻暖玉。
明明是个太监,此刻却偷偷摸摸,像个偷香窃玉的花贼,也是好笑的让人嫌这世事无常。
……
安阳在马车到达马场之前醒了。
像是曾经已经这样做过千百遍,虽脸上还带着困倦,但她拉着褚卫一起硬是飞速将自己的头发捋清楚了。
来骑马自然不会和参加宴会一样。
安阳将头顶的发冠扶正,脑后是将那冗长的发丝束成了一株马尾,讲究的是干练与清爽。
……虽然也不是没在秋猎上干过穿着一袭华服裙装上马的事迹。
褚卫本想上前如往日般伺候着她下马车。
却不想,换了身衣服的安阳哪里用得着摆那副贵公主的架势,灵活地自己一跃,如灵鹿般跳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