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着倒影出自己的水面,褚卫心下漏了一拍。
其实他昨夜几乎彻夜未眠,在黑暗之中,负面的情绪总是滋生的格外迅速。
他像是被关在名为自卑的奴隶牢狱之中的囚徒。
这牢狱挂着一把摇摇欲坠的锁,他却连伸手的勇气都匮乏,懦弱的令他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绝望地抱着头,甚至缺少落下眼泪的力气。
他在没有鸡鸣的清晨准时醒来,像是一具傀儡,带着面具般的笑容将每一件事都安排好,而后逃跑似的躲到了练武之地。
试图用最直接的暴力宣泄那晦暗又难言的情绪。
其实到太阳从东边升起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从浑浑噩噩的状态脱离出来了,只是还不想停下。
直到安阳公主意外前来。
看到那纤细的身影带着清浅的笑意走过来,褚卫才感觉今日的太阳终于在他心中升起。
太过紧张与无措,所以方才也未曾发觉。
褚卫抬起手,泛白的指尖按在脸上,盯着水面的眼神有几分疑虑和审视。
方才,他穿着那身练功服的时候,安阳公主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有几分不同?
虽有些不可思议,但自从他来到安阳公主身边之后,她明显就少了对外界的刻意伪装。
也因此,他好像能通过自己习以为常的手段,来分析出几分…让他无措、茫然,却又难掩兴奋的事实。
这幅残缺的身子,莫非是能勾到殿下的?
只要用衣服掩盖着那丑陋的缺憾…只、只要殿下看不到他的残败,若是单凭借这份看的过去的外表,也能有“伺候”殿下的机会呢?
一想到这里,他脚踝紧了紧,有些狼狈地爬出木桶,抬手将侧边放着的木盆里的水倾盆而下,将身上的水沫冲了个干净。
等褚卫衣衫齐整,匆匆来到安阳所在的正堂时,她也才坐下饮完一盏茶的时间没多久。
金铃般的细簪垂下细丝,她侧过头,看着动作极快的褚公公行过礼,抬着手随意地招了招。
“免礼,快过来。”
她这样的态度,好像又轻易地将昨夜冰成了窟窿的心态暖了几分。
褚卫几乎毫不掩饰眼里的和煦与温和,上前坐到了安阳的身边。
安阳抬起眼望了宜春她们一眼,她们立刻会意躬身退下,离开房内,更不谈本就只是在外沉默守着的褚家奴仆。
“你方才嘴上说着本宫,多半你自己也没用早膳吧。”
安阳拿筷子,阻拦了他下意识想伺候她、给她布菜的动作,认真地指了指椅子。
“坐着,吃饭。”她又不是四肢不全。
褚卫这才放下手中的工具,乖乖地坐到了一边,相当不习惯地在安阳的旁边拿起碗筷。
明明他脑子里还在滚动着注意事项,安阳的喜好,现在却要与他的敬爱的主家共进晚餐,率先安排好自己。
当真是…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文的虐大部分是他自虐啦,其他的倒没啥(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