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不置可否,垂眼扫了下,略微眯起。
她抬起手,绘着粉樱的指甲垂直点在这纸卷上,拖向自己。
“确实得查…但是怎么查,查了之后怎么办,您可莫要管了。”
华阳公主摆了摆手。
“赶紧的,我省得,下次我办宴你可得来,今年不知是怎么,热闹了就像是群魔乱舞,我恨不得让金吾卫给我守着,隔几尺站一个。”
“好啦。”
安阳若有所思。
她上月出去沧州旅游,顺便看一眼沧州刺史所报的饥荒一情是否为谎报。
虽却有一二,但远不到需要玉京拨款赈灾的程度。
和她预料的别无二致。
地方的事上达天听,皇帝不好辨认,单靠经验和内阁来判断也并不保险,若情况严重,地方容易出现小范围的起义。
这问题其实也不大,主要是皇帝一上年纪就格外在意口碑,一旦出现天灾人祸,皇帝的名声容易变差。
安阳的皇帝爹好面子,她能慢悠悠的晃悠,可别把他急死了。
巧的是,户部的度支郎中和沧州刺史都是郑家人。
从华阳的公主府离开,安阳还推拒着被迫带上了一盒莲花酥。
味道可能不错,但她不喜欢这种一咬就会有小碎渣的点心,咀嚼之后嘴里还会又干又黏,恨不得吃一口要拿三杯茶来咽。
那漆器食盒放在一边,安阳手中捧着一杯新泡好的蒙顶石花。
茶汤碧翠,香气浓郁。
“安阳公主?”
车窗的帘被风撩起。
窗外传来疑惑的少年声,清晰中带着几丝尖,全然不似世家弟子们变声后的低沉。
安阳睁开眼,一手托住杯壁,一手挑开车帘。
身穿一袭青绿色常服的褚卫有些讶异会在午后的街道上遇到她。
少女端坐在马车内,茶杯中缓缓升起的热气萦绕在眼前,见他出口,像是赶巧的偶遇让她露出了笑容。
还有几分抓到壮丁般的可爱。
很显然,褚卫并不知道那是安阳最常用的“好家伙完美的工具人竟从天而降爱了爱了”的欣然表情。
褚卫心下一紧,竟然氤氲出几丝好笑。
“想来奴今日有幸能够为公主排忧解难?”
午后的偶遇仿佛洗清了紧缚在他身上的血腥,连耳畔凄厉的冤屈之声都消弭无踪。
那只从马车中伸出的手纤柔如垂柳,其上还戴着小巧的金色雕花扳指,冲着他招了招手。
安阳见他悄然进来后迅速坐到一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放下了茶杯。
“还记得你前些日提过的度支郎中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