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这天色不太好,待会儿怕是要下大雨。我让人搭个棚子?”
孙嬷嬷笑容不变,“不用麻烦,我想着主子那边也快好了,咱们等等吧。待会儿要是突然下大雨,就让大家站屋檐下等着。”
王以诚不明白个中原因。
孙嬷嬷笑的意味深长。
*
“你不是说当晚穿的是鹅黄色的衣服么?怎的见过你的都说你穿的是白色的?”张起麟沉了脸。
那被抓出来的丫鬟怯怯的,“奴婢许是记错了。平日里不是白的就是鹅黄色的,奴婢也记差了哪天穿的是什么颜色。张公公,您各位每天穿的都是一样的色,怕是也会记错吧。”
“现在是本公公在问你!”张起麟冷笑,“能记着连续三天摘得是哪里的花,摘得是什么颜色的花,戴在左边还是右边,却唯独不记得那日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他嗓音尖利,“我瞧你是想着蒙骗了我,又去蒙骗福晋!说吧!那日到底做什么去了,又缘何撒谎啊!”
“你且清楚明白的说。”王朝卿做了好人,“把那晚的事情交代清楚,若和大阿哥落水一事无关,咱们都不会冤枉了你。可若是不交代,你该知道结果的。”
“福晋饶命福晋饶命!”那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真不是刻意隐瞒的。可奴婢……奴婢那日与人有约,回来时不慎弄脏了衣服,这才换了一身鹅黄的。奴婢不敢撒谎。”
“不敢撒谎,却有所隐瞒。”凝意轻轻敲着桌面,“约的是男是女?”
一针见血!
小丫鬟瑟瑟发抖,背脊伏在地上颤抖的很是明显。
“放肆!”凝意看她这副模样,瞬间坐直了身子,“你真当我眼瞎呢?张起麟,你带着赵和元去一趟此人屋里,将她近日的东西全搜一遍!”
“是,奴才遵命。”
等张起麟出去后,那丫鬟已经瘫软在地上。
王朝卿若有所思,“福晋,咱们还要继续查吗?”
“自然得查了。”凝意挑眉,“真凶还没出来呢,怎能不查?”
王朝卿愣住,“那她……”
“她不是对食就是跟人私相授受,就这么点事还能吓成这样子。”凝意抽出另一张被她一直压在指尖下的供状,“把马佳氏带进来吧。”
她想与马佳氏好好地聊一聊!
王朝卿很快将马佳氏带了进来,第二次进来的马佳氏又被按着重复了一遍当晚所做的事情,连什么时辰拖鞋上床,什么时辰用完晚膳放下筷子,什么时辰洗漱沐浴全重新说了一遍。
凝意等她说完,静静地盯着马佳氏:“再说一遍。”
马佳氏咬了咬唇,“福晋是在怀疑妾身吗?”
凝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再说一遍。”
碍于身份悬殊,马佳氏只能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唤醒当晚的所有记忆,顺便记起方才两次说了什么。
凝意指尖落在某个点上。
第三遍又说完了。
凝意摸着耳垂道:“妹妹很适合说书,剧情非常合理,也说的很是动听。可惜呀,尚有一些细节我觉着不妥。所以,妹妹再重复一次吧。”
马佳氏面色微白,咬着唇下软肉,“福晋,妾身没有理由害大阿哥的。妾身若是要害大阿哥,当年您怀着大阿哥和四格格时遭别人算计,妾身又何必帮着您呢?妾身虽和大阿哥不熟,可也算得上是瞧着他从小小的一团长到如今五岁的模样,妾身怎会下手呢?”
“你不会对五岁的孩子下手?”凝意扬眉浅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你难不成忘了当日是怎么被家人送进的府中?马佳氏一族可不止你一个适龄待嫁的姑娘家,为何他们就选了你?我想着,你必定是有一些过人之处。其实这事原本是你的私事,我也不打算过问的。”
马佳氏隐隐知道凝意说的是什么事,她呼出一口浊气,直挺挺的跪在凝意跟前:“妾身愿意再重复一次!”
哟!还带自己往枪口上撞得。
凝意很是满意,也觉着省了自己很多口舌,“行,说吧。”
这一次,马佳氏说的非常小心,也很是缓慢。
凝意的手指顺着她说的那些从纸张上划过,“再来一遍?”
马佳氏紧握拳头,“是,妾身当晚用了晚膳,晚膳是身边的丫鬟去大厨房提的,是大厨房统一准备的……”
断断续续说完了第四次。
凝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紧绷的唇角泄露了她心里的怒意。
马佳氏说完没多久,眼睑凝意神色起了变动,“福晋,妾身真的是无辜的。”
“无辜?”凝意冷笑连连,“就你这么个挂匪相的杀人凶手,跟我在这说无辜?王朝卿,拖到院子里。”
王朝卿尚且不知个中详细,但知道自己得听福晋使唤,反绞了马佳氏的双手将人拖到外头按在院子中央。
马佳氏喊冤:“妾身冤枉,妾身真的冤枉!福晋,您不能没有证据就按着妾身认罪,妾身那晚根本没出门,妾身是无辜的!您如此行事,草芥人命,岂非寒了众人的心?”
“我掌握的证据只负责给其他与此事无关的人解释,我需要管你能不能死的瞑目?”凝意慢悠悠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凛冽的声音落在马佳氏身后,“我便是要让你带着满心满肺的不解和不甘下地狱!剩下能不能让大家服众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霜降和寒露扶着凝意站回廊下。
天边雷声阵阵,凝意让其他人都站到了廊下,却没让任何一个人走。
院子里的小太监将马佳氏按在院中,瓢泼大雨刹那间浇了下来,淋得马佳氏如一只落汤鸡,又如那砧板上不甘赴死徒劳挣扎的鱼。
凝意危险的眯了下眼睛,红唇轻启,声音凉薄:“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