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若有所思,轻轻撞了一下四爷:“四哥,额娘?”
四爷斜睨过去,六爷立刻噤声,两人站在一旁看上面的三人戏码。
康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上个月浙江巡抚送了两尊羊脂玉观音和一套掌中把玩的十二品白玉瓷雕,回京后朕就让人送你宫里去。”
德贵妃眼眶红红的,眼睛盛满湿润,风一吹就能落下两行泪来。
十四阿哥骤然头脑拎得清,大声道:“皇阿玛,额娘都委屈了,您可不能再计较儿臣打人这事了。您素来都教育儿臣要孝顺,额娘怀胎十月才将儿臣生下来,没有额娘就没有儿臣。十哥说额娘是妖妃,勾结前朝,秽乱后宫!这话多严重啊,要是儿臣不阻止不给他个教训,那儿臣还是人吗?说不定下一次他们就越说越过分了,秽乱后宫四个字不就是在说儿臣不是您亲生的?”
“放肆!”康熙愈发头疼,冷着脸厉声道:“有些话可说,有些话说不得! 你也十几岁的人了,朕不期望你能和你四哥一样懂事,你能不能学学你六哥?”
十四阿哥撇嘴,不甘心的低喃:“儿臣没说错。”
“十四。”四爷终于出口,按住十四都快气的翘起来的辫子。
康熙深感欣慰,想着老四果然是最靠谱的儿子。
紧接着便听到最靠谱的儿子开始拱火。
“说额娘的那些话是老十一个人说的?”
十四爷摇头,“我听到了十哥的声音,然后是九哥的,但九哥聪明,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儿臣笨啊,听不懂。”
康熙:“……”
十四何时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德贵妃:“……”
她在考虑是否决定不要这个儿子,丢人。
十四阿哥继续道:“八哥根本不是我和十哥打起来才来的,他是和十三哥一起来的!”
这事儿他可不敢乱说,毕竟有证人在。
见他将十三阿哥这个人证都搬出来了,康熙自然是信了他的话,“梁九功。”
梁九功在旁听了全程,眼都不敢动:“皇上。”
“朕之前答应给老十的那两匹汗血马驹,扣下吧。”康熙淡淡吩咐,语气随意,“听太医说老十被十三打了?那正好,他打人这事朕不计较了,就让太医按着十三的药方也给老十送一些去。”
梁九功低头压住唇角笑意。
皇上出手快准狠,简简单单就抓住了十阿哥的两个命脉。那汗血马驹是十阿哥求了皇上好几个月才让皇上同意给的,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该说不说,秽乱后宫这四个字是能随便说的?
说贵妃立身不正,难道不就是在说皇上不行?
十阿哥那张嘴啊,自从温僖贵妃过世后,愈发无状了。
康熙又道,“至于十四打了老八一事,朕不追究,但老八受的是无妄之灾,他是来拦着的,又没跟着老九老十说些难听的话。”
十四阿哥不服气。
六爷眼疾手快拉住他,低声呵斥:“暂且别再生事。”
十四阿哥咬牙切齿,挥了挥结实的拳头。早知道皇阿玛不追究,他就多打几拳了!
康熙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便去安慰德贵妃:“爱妃?”
德贵妃幽幽叹了口气,“昨儿杭州知府送来的那几个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啊。”
康熙那颗心猛的一提。
德妃嗔怨道:“臣妾无德无能,不能替皇上照看好几个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还没成家立业,不算大人,九阿哥虽说是宜妃所出,但好歹南巡这段时日就臣妾能帮着照看照看。诶,他们说出那些话,必定是臣妾平日里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如今,来几个妹妹伺候皇上,臣妾也好多多反思自己。”
康熙:“……”
四爷顺势带着两个弟弟告退。
康熙巴不得三根柱子早点走,闻言挥了挥手让梁九功立刻送他们出去。
四爷带了六爷和十四阿哥回去。
凝意在后院听到消息,看着时辰吩咐赵和元:“你去前厅问问爷,若是六弟和十四弟留下用晚膳,记得去跟御膳房那边的人说一声。”
赵和元来回很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带回来了四爷的口信:“主子爷回来陪您用晚膳,不过十四阿哥和六贝勒爷还是在前厅用膳。奴才已经找了个小太监去御膳房那边传话。”
言下之意,两个弟弟留下用膳,但四爷不作陪。
凝意会心一笑,拂过桌上那匹新选的玄色绸缎,触手面料光滑,垂感很好不易有褶皱,穿着贴身不扎人,这颜色……应当是四爷会喜欢的。
做一件外袍还能剩下一些,用来给弘晖做两件小衣裳正好。
等做好了,父子两个穿上同个版型的衣服出门,绝对回头率极高。
四爷没在前厅逗留多久,凝意听着墙壁外头的吵闹声,隐隐约约听到了十阿哥和九阿哥的声音,正想着到底发生了何事时四爷便回来了。
“爷。”
四爷快步走到檐廊下,握着凝意的手将人带进屋里:“下着雨呢,出去做什么?”
“您不陪着六弟和十四弟用膳吗?”凝意眨了眨眼,“妾身这边不要紧的。”
“十四吵闹,爷不乐意跟他一起吃饭。”四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