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了礼数,难道阖府上下都要陪着她?”宋氏声音微冷。
海棠察觉她的不悦,立刻噤声。
宋氏抚着肚子,“眼下我最要紧的就是腹中这个孩子,其他的都可以放下。”
提及此,她偏头想了想,“福晋今日可有空?”
“福晋在正院组了个四人在打马吊呢。”海棠把布匹放在最上层,再将头面分开了放在梳妆匣内,“李主子用过午膳也过去了,还没从正院出来。”
宋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捋着袖子起身,“那我也得去给福晋请安。”
此时的正院,的确很热闹。
寒露扔出一张牌。
对面凝意“啪的”一声翻了面前的牌,“寒露深得我心,独独这么一张,我还是卡张赢,你都能送给我。来,给钱给钱。”
排面上已经有三张,这是最后一张,寒露真是她心腹。
为着今儿的赢钱,她也得多多宽容这丫头。
谁不喜欢给主子送钱的丫鬟呀!
“福晋今儿手气真好,妾身看着都眼红。”李氏坐在一旁,团扇撑着眉心挡去刺眼阳光。
凝意心情不错,闻言搭了她的话,“可惜你不会打马吊。若是会,平日你就多过来走走。白日没这么多事,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
李氏勾着唇角,笑盈盈应声:“是,妾身今儿回去就跟屋里人学一学。”
守门的小太监进来禀报道宋氏来了,凝意抚牌的指尖微顿,撑着下巴点头,“让她进来。”
宋氏由海棠和文竹扶着进来的。
瞧见此幕,李氏掩在扇面下的嘴角泛起讽刺的笑意。
还没三个月,又不是七八个月挺着大肚子的时候。
胎像安稳,何须两个丫鬟扶着才能走了?
“不用行礼了。”凝意抬手,“快去树荫底下坐着。我也觉着挺无聊的,你们能来陪我说说话挺好。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都得有个几十年。要成日里勾心斗角,我觉着累。和和气气多好?”
“福晋说的有理。”李氏嫣然一笑,攀着宋氏的胳膊道:“宋姐姐身子如何?还吐吗?”
“不了。”宋氏摇了摇头,唇色微白,眉眼疲倦:“周大夫开了安胎药,喝下后不怎么难受了。”
“姐姐也真是。”李氏笑声清冽,“福晋对我们这般好,你一早就该告诉她,也能早些喝上安胎药,少受不少苦啊。”
话题终是引到了身孕上头。
凝意专心打着马吊,宋氏和李氏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却不置可否。
张起麟和苏培盛来的时候,凝意跟前已经堆了不少散碎银两。
哟!
张起麟圆滚滚的身子往后一撑,差点压到瘦弱的苏培盛。
真是罕见啊!福晋做事随意,对规矩不怎么讲究,这事他是知道的。
但能气氛融洽到此等地步,还真是难得。
“二位哥哥来啦。”赵和元本打着瞌睡,余光瞥到两身熟悉的衣裳,登时一个激灵起来,“二位哥哥这是?”
他的目光在那些女子身上转了一圈。
张起麟要笑不笑,掂了掂肚子道:“奉主子爷的令来见福晋。”
赵和元暗暗咬牙,这些人一瞧便是不好惹的,自然也不是来做丫鬟的。
凝意听了他的禀报,总算是将注意力从马吊牌上挪开,“那就让人进来。”
有了共同敌人,宋氏和李氏不再阴阳怪气,一个个全看向那些女子。
“张起麟,爷怎么说的?”凝意捏着一张牌在指尖打转把玩,枯叶落在淡蓝色旗装上,她素手一掸,云淡风轻。
张起麟却觉得浑身一冷,艳阳天里的冷气,莫名威压。
“福晋,主子爷的意思是这些人要留在后院,您是后院的主子,还得您来给他们安排住处。”
众人心思各异,连得了凝意好处的苏培盛都觉得奇怪。
主子爷本非好色之人,缘何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女人?
反倒是要出力的凝意比谁都镇定,她莞尔一笑,“好呀。日后都是一府姐妹,时常要见面。”
她随手指了左边两个,让她们去东跨院与宋氏一起住,右边两个则弄去了西跨院。
分配好住处,张起麟又道:“福晋,主子爷还有一个口信。”
凝意抬眉,轻飘飘点头,“说。”
“抬李氏为格格之位。”张起麟说道。
格格不入玉牒,凝意依旧淡定,想抬就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