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堰闻言一顿,看了他一眼,脸上的情绪褪得干净,一双俊目灼灼如星,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父亲,我是娶她为妻。”
眼下容语闲赋在家,是他娶她的最好时机,他不能让她再回到朱承安身边,从他缴收那枚监军令牌起,他便动了这个念头。
谢照林闻言闷哼一声,面前这个儿子可不是老大和老三,他事事自成章法,从来就不是旁人能做得了主的。
谢照林气出一脸冷笑,原想以那套大论反驳他几句,却见谢堰慢悠悠端起茶盏,
“父亲,您嫌人家出身不好,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您儿子....上京城前往李家提亲的大有人在,小王爷朱赟,佥都御史许鹤仪,先前连王桓也当众表明过心意,您大可去外头打听。”
谢照林满脸不信,被他这么一激,环视一周,起身摸到书案后一个暗格,掏出一坛杏花村,搁在怀里,气冲冲往外走,“胡说,我儿可是香饽饽,想要嫁你的名门贵女都能排去南大门,我现在就去寻李蔚光,我就不信他不答应!”
谢堰望着谢照林志在必得的背影,缓缓放下了茶盏。
第54章
月轮如银盘,清清冷冷镶在天际。
整个李府仿佛被繁华遗忘了似的,安静寂然。太傅府分东西两府,东府住着二房与三房,平日相对要热闹些,西府独独住着李蔚光,并少数几位奴仆,再就是西北角单独辟了个院落,住着杨嬷嬷与“李四姑娘”。
李蔚光排斥喧嚣,府内冷清,平日下人走动都鲜少弄出声响,自从去岁端午致仕,他除了去城外道观打谯,便是闭门不出。这个年他也是在道观过的,只是听闻王桓战死,皇后晕厥,才匆匆忙忙回了京。
回了京之后,他哪也没去,独自坐在书房内抄书。当年谢堰在翰林院编的那套类书,是在他指导下完成的,谢堰完稿后,着人抄写了两套,一套奉给朝廷,如今放在文渊阁,一套便赠给了李蔚光。
李蔚光这些年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抄书,攥书,给经史做注,以备后人研习。
李家的门时刻是敞开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他在门前屋后摆了机关阵法,若非好友或破阵之人,旁人进不到他院子内。
不大不小的推门声,自院中传来。
李蔚光笔头微微一动,疑惑的朝外望了一眼,被灯火耀过的眼有些花,只见莹华的夜色里踏进来一人,手里仿佛抱着个酒坛,李蔚光嗅到一丝酒香,顿时皱了眉。
谢照林在这时推门而入,径直往李蔚光爱坐的地儿望去,李蔚光书房摆设极为简单,除了书册与画卷,便只有一条长案,他沿袭魏晋之风,跪坐在长案后看书习字,这个习惯自少年保持到如今。
谢照林进来,见消瘦挺拔的他踉跄地扶案起身,便皱起了眉,“你这个毛病怎么还不改,坐在圈椅里写字多舒服,跪着不痛么?”他骂骂咧咧上前来,抱着杏花村打量李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