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林闻言一顿,倒也没太失望,“只要不在端王手里,便无大碍,容公公明晓大是大非,最多便是将密诏毁去,他绝不会将此事抖出,让朝廷生出动荡。”
谢堰撑着床榻坐起半个身子,眼色怔忡盯着面前的虚空,“无论如何,我得想办法把密诏拿回来...”
谢照林微微疑惑,“有法子了?”
谢堰瞥了他一眼,“父亲不必多问,我心中有数。”
谢照林连连点头,“你伤势如何?严重吗?”
谢堰重新躺下,闭目道,“还好,她已替我疗伤,并无大碍....”
尾音渐渐消融在夜色里。
谢照林守了他半晌,直到下人将药煎来。
谢堰有个毛病,不爱喝药,从小到大一生病,宁愿裹着被褥躲去梁上,也不肯沾半点药沫子。
今夜昏昏沉沉的,竟是一口饮下。
他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回荡那首破阵乐,胸口跟着一起一伏,仿佛随乐在动。
眼前似交织着她的身影,时而一身鹅黄裙装,娉婷如画,时而一身湛蓝的曳撒,清刃如竹。
最后无数身影幻化成一朵双枪莲花,诡异地窜到他眼前,将他胸口给绞住。
濒死的窒息令他睁开眼,他浑身冒汗,伏在床榻剧烈地咳嗽,咳出一口污血后,贲张的血脉方才渐渐停歇。
这个容语。
他咬着她的名字,沉沉睡下。
........
夤夜,四赖俱静,端王独自坐在书房,眸色沉沉望着远方天际。
书房依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端王深深吸了一口,恍惚寻到一丝慰藉。
像他这样在刀尖饮血的战将,对这种血腥气最熟悉不过,有的时候不闻几口,仿佛迷失了自己,又或者,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当年在战场的感觉,那种只要恨着,便可扬刀将敌人砍下的快/.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在这方寸之地,明明知道对手在哪里,却左支右绌,备受掣肘。
须臾,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穿着黑色兜帽的身影迈了进来。
那人往东折入次间,将兜帽掀落,从暗处走入朦胧的光亮中,露出一张眉目平静,依稀能看出几分年轻时峥嵘风采的脸,
“王爷....”
倘若许鹤仪在此,必定能认出面前这人正是他的父亲,当朝内阁首辅许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