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笑起来,劳不语看了沈翠一眼,两人静静地去了外头说话。
照理说自家学生都发挥不错,劳不语应该高兴的,却看他此时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对着沈翠,他也不兜圈子,直接就说:“阿斐暂且不论,若初他们必然是能考上的。但他们四人的籍贯挨在一处,很有可能在最后判名次的时候,会被特地隔开来——毕竟我观会试出题,庞次辅是力求不出错的性子,又是第一次主持会试,怕是没有王尚书那种不怕人非议的底气。唉,若是按着圣上的原意,让沈阁老主持会试就好了。”
沈翠理解地点点头,说道:“总之咱们是尽全力了,具体名次如何,也不强求。”
系统的通关标准,只是穆二胖进入到考状元这个环节,并且榜上有名,并不一定非是‘状元’不可。
劳不语性情也豁达,把担心的事项跟沈翠一说,便也不纠结了。
…………
跟翠微这边平静祥和的氛围形成对比的,是此时贡院内紧张压抑的气氛——负责判卷的一众官员,个个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外帘官已经把几千份考卷都誊录完毕,可以开始阅卷了。
但本届会试像受了哪门子诅咒似的,又是塌了瞭望台,又是炸了茅厕。
皇帝都已经在宫中听闻了,虽只派遣了贴身的太监过来询问有没有人员受伤,并未表露出责怪的意思。
但君心难测,谁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呢?
更有甚者,京中百姓已经在传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本届会试不详’之类的传言。
科举是为当今、为国家选拔人才的考试,自然不可能是不祥之事。
很有可能后头这传言被人捅开来,他们中就会有人被推出去定为引发灾祸的‘不详之人’。
副考官、同考官等尚且如此发愁了,作为主考官的庞次辅就更别说了。
他本是有些中年发福的身形,这一旬来就没睡过一个整觉,形容憔悴极了。
若不是身上还穿着官服,只看他的脸色,还当他也是今遭应考、吃了大苦头的老举子呢。
但再愁苦也无济于事,庞次辅能四十岁就爬到眼下这个位置,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所以他虽然脸色憔悴,但其他方面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异常,按部就班地和一众副考官、同考官阅卷判卷。
让他略为欣慰的是,本届的举子并没有全部受到那些那些个反常事件影响,起码排最为优秀的几份卷子,不论放到哪一届会试里,都出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