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把时辰相处下来,沈翠也对豪爽干练的崔五娘颇有好感,但她还是不放心梅若初,想回院试考场外头候着,就给婉拒了。
也是不巧,正说着话,天边轰隆隆传来一声雷响,眨眼的工夫,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夏日里总是不缺雷阵雨的,但沈翠看头顶云头浓重,就知道这一场雨怕是短时间内停不了了。
她和胖儿子虽然打了一把伞过来,但这样大的雨,一把伞就不顶用了。
崔五娘就道:“我家马车大,你们去哪儿?我捎你们一程。”
沈翠看着光幕上的时间,此时已经下午两点了,快到院试结束的时间,沈翠便没有再拒绝对方的好意,而是道:“我们要去院试考场外头接学生,不知道和您同不同路?”
崔五娘一听这话都不由惊讶道:“若我没记错,今天是院试复试的日子,你家学生都进第二轮复试了,就这样你还说是小规模书院?还真是谦虚。”
沈翠微笑着颔首,“是学生自己出息。”
“我正好要回文昌街的书局,顺路的,咱们这就走,别耽误了你接学生的时辰。”崔五娘没再同她打听什么,邀请沈翠和穆二胖一道坐上马车。
如她所言,崔家的马车确实宽敞,坐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
穆二胖先让沈翠上去,他后头再上,上去之后,他目不斜视地坐在最外侧,然后面向外头,只把背影留给她们,顺带也能挡一下车帘缝隙飘进来的水汽。
崔五娘见了,忍不住对沈翠道:“你不愧是能开书院、当山长的人,这也太会教孩子了。我家里的弟弟、侄子像他这个年纪的,都皮得不像话,莫说是照顾长辈了,不上房揭瓦就该偷笑了。”
当娘的没人不爱听人夸将自家崽子的,沈翠抿唇笑道:“您家家大业大,养出了孩子率真的性情。我们普通人家,大概就是应了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操心的事儿多了,便也比同龄人成熟些。”
崔五娘混迹商城这些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她也算有些手段,只要想跟人结交,总能摸到人家的脉门。
不是她要以出身来区分人,但确实这世间常情便是出身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和性格。
今遭认识了沈翠,则又让她觉得前头自己想错了——看她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她只是普通百姓出身,但谈吐气度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小家子气,一直是落落大方的。
崔娘子是真起了结交之心,便道:“不知道你家准备何时搬到那宅子去?到时候我备上贺礼去贺一贺,沾沾喜气。”
这个时代搬家动土是件大事,讲究些的还要看黄历来决定。
沈翠并不准备大办,就说:“大概是要等院试结果出来,我们一行人回县城收拾一番,过完中秋再过来了。您也不必准备什么贺礼,到时候若得空,便过来喝杯水酒。”
说定之后没多久,马车也就到了考场附近。
崔娘子让侍女下去帮着撑伞,一直把他们送到茶摊上和劳不语汇合才离开。
“山长怎么去了这么久?可还顺利?”劳不语手边多了好几把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