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正打算回应,却在触及纪从霖的面容时,瞳孔猛地一缩,错愕地瞪大眼睛。
即便男人的脸上不掩岁月的痕迹,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位曾经在法院后廊,面对梁崇正的执意起诉,替沈君兰据理力争的检察官。
简清还记得在劝说失败后,纪从霖无奈地低声向她道歉。那一句忠告跨越了十六年的时间长河,在她耳边骤然响起,与他此刻的自我介绍重合在了一起。
【虽不能力挽狂澜,也绝不同流合污。】
“你好,我是纪梵的爸爸,纪从霖。”
她愣愣地盯着纪从霖,眼里写满了震惊和感动。听到他的声音,简清清了清嗓子,敛起突如其来的情绪,笑着道:
“叔叔好,我是简清。”
纪从霖朝她颔首,余光瞥了眼纪梵,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句:“我知道你,金研和我提过。之前程乾的官司,就是你赢了纪梵吧。”
简清没错过男人话里故意的成分,她下意识看了眼纪梵,就见后者的表情十分坦然,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比她更爽快地承认:
“没错,就是她。”
纪从霖没理会他的态度,反而是看着他身边的女生继续道:“能让他吃败仗的人不多,你是头一个。”
简清刚想礼貌地应下他的夸奖,纪梵突然伸手塞了个剥好的橘子给她,抢在她出声前,不紧不慢地回了句:
“是啊,这不子承父业嘛。毕竟您吃的败仗也不多,不过头一个是谁我已经不记得了。”
“……”
面对父子俩明里暗里的互怼,简清觉得自己如坐针毡。她其实很想找个借口去厨房帮阿姨打打下手,但就她那厨艺,怎么说都像是在撒谎。
察觉到她异常专注的凝神,纪梵稍稍打量了她一会。褐色的瞳仁里闪过忖度,意味深长地问了句:“怎么了?”
简清啊了声,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出神时一直盯着纪从霖。她垂下眼睑,故作镇定地解释:“没,我就是看叔叔觉得有点眼熟。”
纪从霖讶异:“这样?”
听出他话里的洋洋自得,纪梵眉眼未抬,抽了张纸擦拭刚刚剥橘子时沾上的汁水:“我觉得你想多了,检察院里的老前辈给人的感觉都差不多,你可能最近去得多所以混淆了。”
纪从霖轻嗤一声,面对纪梵暗讽他年纪大以及人走茶凉的现状,干脆无视,满不在乎地重新看起了电视。
前前后后这么一折腾,简清算是明了纪梵和纪从霖的父子关系。估计平日里说话就是夹枪带火的,只是今天碍于她在,好歹收敛了几分。
基于事情的起因好像在自己身上,她左想右想,还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思及此,简清眉眼一弯:“不是,叔叔没退休前在检察院和法院这两个地方还是很活跃的,我一直都有所耳闻。而且我以前还在法院碰巧遇到过您,可能您不记得了。”
从她说第一个否定词开始,纪梵耐人寻味的视线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应该是听出了她帮腔纪从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