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女人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慵懒无谓地靠着身后的椅背,挑了挑眉:
“所以呢?”
程乾烦躁地拍了下桌面,强调:“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是无辜的!他们凭什么处置我!?”
“你是三岁小孩吗?”
比起对方的不耐烦,她的声音像是一瓢冷水,将陡然白热化的气氛浇得一点都不剩。
简清屈起手指,关节在摊开的一叠资料上利落地敲了两下,唇角微勾:
“想定你的罪,手头上这些证据足够了。”
程乾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她手中的资料,厚厚一叠,看着就像是有条不紊,样样齐全。
他心里的底气弱了几分,再开口时竟然有些疲惫:“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程乾。”
简清神色平平地念出他的名字。
男人循声抬眸,望向隔着一面玻璃,坐在对面的女人。
许是这个位置头顶的灯泡出了点小问题,光线不亮,再加上看守所本就阴暗的环境,整个氛围显得十分压抑。
女人不再是低头研究证据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彼时,她微抬着下巴,漆黑的眼眸含着冷静漠然的情绪不偏不倚地望着他。
那双眼睛太深沉,深邃到衬得眼里的情绪愈发浓郁,让他无意识间就陷了进去。
不知是短暂的几秒钟还是漫长的几分钟,在简清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神下,程乾几乎快要忍不住心中的烦闷。
突的,女人清冷的嗓音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知道检方起诉的是什么罪名吗?”
“什么?”程乾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声呢喃。
简清重新拾起笔,漫不经心地转着,淡然地吐出五个字:
“故意杀人罪。”
程乾一愣,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刻麻木。
简清对他失了血色的表情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接着道:“如果定罪,先不提徒刑期限,以这起案子的影响程度,你极有可能会被直接判处死刑。”
“你以为自己是无辜的就不会被定罪量刑了吗?我告诉你,这个社会,外面的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人是不是你杀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光你空口无凭的一句话,他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一句‘我是无辜的’有用,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罪犯被处以死刑,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冤案出现?你以为他们在那之前,没有说过这句话吗?”
她压下心中渐渐涌上的几分异样情绪,重新拾起笔在某项证据上轻轻画了个圈:“当然,若你不介意在未来被当作冤案重审的例子出现引起一片唏嘘的话,就保持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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