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四重奏》里,“东库克”开头写到,“我的开始是我的结束。”
结尾又写,“我的结束是我的开始。”
梁德旖记得清楚,《四个四重奏》是青绿封面,交织出一个字母N。
她学着那人买了本一模一样的诗集,至今还放在床头。
檐下的雨滴落成思绪,牵着梁德旖回到多年前的暑假。
*
那年夏天,十五岁的梁德旖在京城小姨家过暑假。京城的景点她去了个遍。就在回江城的时候,梁德旖终于想起,暑假作业还没做完。
万米高空上,梁德旖赶作业快要抓狂,她真想把作业从安全出口扔出去。
可惜不能。
她咬着笔帽,盯着试卷上的题目:
已知集合P={-1,a+b,ab},集合Q={0,a分之b,a-b},若P∪Q=P∩Q,则a-b= [1]
不是夸张,自从上课时弯腰捡了个橡皮,梁德旖就再也没听懂数学课了。
她正在解题,只听邻座传来一道男声。
“负4.”
梁德旖转头看向身侧。
怪不得好几个空姐频频来到她的座位前,一会儿帮她打开阅读灯,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果汁。梁德旖以为是未成年的自己受到了特别照顾,没想到原因竟然在邻座身上。
梁德旖自幼跟随爷爷学习国画,也曾精雕细琢画过美人。
现在看来,都不及眼前人。
男人气质清贵,五官端正而浓烈。他看向梁德旖,眼睛微眯,内眦弧度明显,有点勾人的意味。
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男人的那双唇。
M字型,唇角微翘。班上女生都说,这种唇形被称为“爱神之弓”。
梁德旖只觉得心脏处微酸微麻,真的中箭了。
可她不服输,“你看一眼就知道答案吗?”
男人漫不经心,“很难?”
这话落在梁德旖的耳里,便有了讽刺的意味。她涨红了一张脸,抽出笔记本,对着知识要点边看边算,花了十几分钟,终于算出了答案。
果然是负4.
梁德旖只觉得耳根都要烧起来了。真丢人啊,她辛辛苦苦解题,就为了证明他是对的。
男人轻笑,“恭喜。”
他的音质特别,有种玉器轻撞的矜贵感。
梁德旖心有不甘,气愤地翻过试卷,笔尖指向了一道大题。
已知集合A={-1,1},B={x|x的平方 -2ax+b=0},若B≠空集且A∪B=A,求a,b的值。[2]
题目还没看完,身侧的声音又起:
“有三组答案,a等于0,b等于﹣1;a等于1,b等于1;a等于﹣1,b等于﹣1。”
这下,梁德旖已经从不甘变为惊诧了。
她将试卷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待他看过来时,梁德旖笑得诚恳,“哥哥,你能不能教我做题啊?”
梁德旖原以为男人傲慢,毕竟那句反问实在刺耳。但当他讲题时,梁德旖发现,男人其实挺平易近人的。
他的解题方式相当简洁,绝不超纲。每当梁德旖露出困惑的表情,男人就会停下笔,将这一题考察的知识点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