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近似无能为力的叹息过后 , 雁黎似乎非常的疲惫痛苦,他停下言语,双眼微瞌, 腹部溢出的血渍已经将他身上盖着的薄被都染成刺目的红褐色,空气中弥漫浓重的血腥味。
说话不能只说一半啊!
雁归这样想着, 但也不会强迫一个重伤员顶着伤为她答疑解惑, 她之前也听得入神,都忘了眼前这个便宜父亲还是个重伤员了。
她看了看窗外,白日的光芒逐渐沉落,便起身向雁黎说道:“你先歇息一下吧, 父亲, 等会我会让我麾下的治疗能力者来为你治疗伤势,等到晚饭的时候我会过来为你带食物过来……”
她一如女儿对父亲的辞别,自然而然的道:
“到那时,我们再继续吧。”
在出门之前, 雁归看向了符青云。
微微低着头、在屋内摇曳烛光的映照下符青云的身体仿佛拢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 令人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这是第一次,他并没有立即跟随雁归行动。虽然也不需要一个大男人与自己时刻黏在一起, 但雁归总归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她不由向他询问道:“你要呆在这里吗?”
“……不,只是在想事情, 抱歉。”
就如被惊醒了一般, 符青云抬起头, 眉目间浮现些许茫然, 他立即起身, 连看都没有看雁黎一眼, 就如以往一样想要跟在雁归身侧。
雁归却抬眸怔怔的凝视了他许久,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的眸中金色的碎光在这逐渐落下的夜幕里,就如坠落的星光一样明显。
她摇了摇头,眸光微闪,婉拒道:
“你就呆在这里好了,顺便帮我照看一下父亲,我很快就会回来,也会为你带回晚餐。”
说完,她也不等人回应,直接就出了门,迅速消失在夜色里,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符青云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要追上去,但下一刻,他面上的茫然逐渐消弭,他的脚步停下了,重新落进门槛内。金色碎光从他的瞳孔深处往外扩散,迅速将那对永远含着温柔笑意的黑色双眸染成了充盈神性的鎏金之色。
他回过头,慢慢的重新坐回那张座椅上。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恍若春风拂面。
在长年的伪装之下,哪怕是再不谙世事的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会明白,行走于大地之上时,还是披着人的表象、以人的身份行事为好。
“与其说是说了什么,不如说,他只是留了句遗言给我,仅此而……”床上闭着眼的雁黎终于重新睁开双眼,“这都能让你如鲠在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