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她便适应了下来,往里面走去。
幽暗之中,从铁窗之中透入了几丝光亮, 落在了一个白衣身影上。
顾宴如的白衣早已被黄沙与尘土给染得脏兮兮的,还有着殷红的血痕,但即便如此他仍旧笔挺地站在铁牢之中,抬头望着窗外的光亮, 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听闻到脚步声,他警惕着迅速缓过了神来, 看清来者后, 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讽刺笑容道:“公主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赵清幼并没有因他的所作所为而对之冷眼想象,反倒是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般,神色平静如往常, 没有一丝起伏。
可这偏偏是令顾宴如最为恼怒的地方,为什么他带兵攻城赵清幼一点也不惊讶或生气, 现如今他落败成为了阶下囚, 她也毫无庆幸与喜悦。
好似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赵清幼都根本不在乎。
顾宴如想看到她痛苦不堪、撕心裂肺的模样,看到颜家人尝彻他这些年以来失去所有一切, 并且无能为力的绝望滋味。
每一天, 每一夜, 他无时不刻地想要为自己那些无辜遭受牵连丧生的亲人复仇,几乎辗转难眠。
但光光杀了他们早已经不能够解他心头之恨了,这太便宜他们了,他要让所有庇护颜家掩盖真相的人都遭到报应,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拼命守护着的江山落入敌寇手中,一步步被逼到绝境之中。
可没想到,到头来他竟还是失败了。
赵清幼站在外头,与他紧紧隔着一面铁栏杆,从袖中拿出了一串钥匙,默默地抓过了铁门上的锁块,将钥匙插了进去。
顾宴如怔愣着有些吃惊,瞠目结舌地看着赵清幼就这么自若处然地为他打开了地牢的锁。
他有些慌张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
赵清幼是只身一人单独前来的,哪怕是顾宴如现在是赤手空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控制住赵清幼仍旧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从开始遇到你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你就像是山巅之上的一株雪莲,不沾染俗尘之中的肮脏,谦谦君子人如玉。当你和我探讨画时,你与我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相逢恨晚。”
赵清幼扔掉了手中的铁锁,将铁门推开,看着顾宴如有些感慨地启唇道。
顾宴如已经猜到她的下文,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淤塞,眼眸之中流露着黯然落寞。
可赵清幼却忽而浅笑对他道:“现在我仍那么觉得,外表或许可以伪装,但作为爱画之人,我能够感受到你对画的真心,对这一片江山的热爱,是无法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