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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听迟手执黑子,半边脸映衬着暖意的烛光,半边脸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看得到他扬起的薄唇,明明带着笑意但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凛冽寒气。

他道:“既然陛下那么爱猜疑,那我便让他怀疑不过来。”

语气带着些许玩趣与顽劣,就仿佛只是一个少年的恶作剧而已。

“你这样做,不是往颜家身上泼脏水么。”老武安侯不解。

谢听迟压低声音,阴恻恻道:“我只是想用颜家来引毒蛇出洞而已。”

“啪——”

手落棋定,他又恢复了那一副膏梁纨袴的样子,道:“你又输了。”

谢听迟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饮了不少酒的缘故,他眸中带着血丝,头也昏昏沉沉,打了一个哈欠道:“义父,你若无事便出去寻几个好友闲聊散心,别总是闷在屋里下棋。”

主要是别找他来下棋,简直是一种慢性酷刑,谢听迟心中腹诽着。

“家中有一个放纵奢侈对的纨绔就够了,什么家底能经得住那么挥霍。”老武安侯一脸家门不幸的愁眉感叹道,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拾起。

谢听迟不服地轻哼了一声,迈着步子向门口走去,“要我当闲散侯融入世俗的难道不正是义父自己吗。”

他好似心情不错的样子,步伐轻盈,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老武安侯笑着暗骂道:“这小子,越来越目无尊长了,我得想个法子好好治治他。”

一阵春风拂过,桃花瓣飞舞,婉转多姿,落在了谢听迟的肩上,为他昂贵的玄色锦衣做了温柔的点缀。

他常年待在军营,今年刚被召回御京。人人皆道他依仗老武安侯撑腰,目中无人傲慢自恃,骄奢放纵,谢听迟也从不反驳。

他抬头望着和军营中一样明亮的月儿,拂去肩上的落花,浅然一笑。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粉红的桃花瓣渡着月华,缓缓飘落在了地上,谢听迟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金贵的云纹长靴踩过那些落花上走出了院落。

*

许是因为劳累的缘故,赵清幼这一觉睡得极沉,梦到了前世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和生灵涂炭的御京城,以及那些肮脏猥琐的北周士兵对着她宽衣解带,露出贪婪恶心的目光,是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一觉很长,也很痛苦。

醒来的时候赵清幼整个人都觉得沉重无比,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下床。

秋月替她梳妆打扮,赵清幼垂眸扫过面前摆放的清一色的素簪淡色首饰,吩咐道:“这些太素了,去换些新的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