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怔忡间,竹秋领着郎中跨步进屋。
郎中年岁瞧着不大,约莫二十来岁,可眉目神情间十足的老成。
她收回神绪,低问道:“她的身子如何?”
郎中略一思索,“公主气血太虚,身子偏寒,平日里瞧不出,可内里隐有两亏之势,得亏诊治及时,若遵医嘱,好生休养,方能保下半生无虞。”
苏羡怔住,脸色瞬时发白,“有劳郎中了,可还有其他需注意的。”
郎中抑了抑眉眼:“公主近来劳心劳力,需戒忧思为好。”
苏羡抿唇答谢,嘱咐竹秋送送郎中出府,朝裴正颔首作礼,“今日之事,多谢裴大人如实相告。”
裴正不敢受礼,连忙握拳躬身,“公主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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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魏军在芜山围困一事不胫而走,喀族可汗连接数次向大魏昭示索要云阳公主以及百座城池。
战事胶着,魏元帝烦躁不堪,几次三番都想下旨允了此事,一国公主因战败,而不得不以姬妾身份远嫁异族,这对大魏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在苏羡的干预下,朝中众臣拼死劝谏。
可奈何朝中拿不出银子,也派不了援兵,此事一拖再拖的后果,早晚是要舍了公主去换。
朝中暗流风涌,而阿照却困在公主府浑然不知,苏羡下令不许府中任何人提及此事,更不许阿照出府,只叫她呆在府中养病。
苏羡沉着一张脸从宫中而归,刚踏进明诀院,阿照便跟着过来,她面带恹恹:“阿姐是从宫中回来的,近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近来心神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
苏羡勉力提了个笑,随口扯谎:“无事,我就是进宫同太后请安。”
阿照眉心微跳,绛唇轻抿:“阿姐真的无事瞒着我吗?”
苏羡垂了垂眸,一颗心急剧发酸,又生怕她看出些什么,面上故作常态:“我们是亲姐妹,阿姐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阿照眉目轻舒,咕哝道:“那阿姐为何不许我出府?我在府中无聊的紧。”
苏羡低道:“你忘了郎中的叮嘱了,你身子可还未好利索。”
阿照闻言,没了话,只好乖乖地回自个的院子。
苏羡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坐在屋内,久久未动,好半晌后,她微闭了闭目,唤了杜玄进屋。
“你替我去西门随府带一句话。”
杜玄闻言,面上惊诧,“公主,这……”
她长叹一口气,神情难窥:“你且去罢,他也不一定愿意来见我。”
杜玄退下办事,她起身看着镜中蛾眉螓首,容媚春黛的自己,见没有不妥之处后,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绯红色织花缎裙,起身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