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面色怔愣, 薛嬷嬷着急往外喊郎中进屋。
郎中探过脉后松了口气, 直说已无大碍,并叮嘱他好生养伤。
陆靖望了一眼四周熟悉的陈设,意识归位,问道:“嬷嬷,我睡了多久。”
薛嬷嬷掐着指腹算了算:“公子足足昏睡了十几日,郎中明明说了无大碍,偏公子就是不醒,可把大家伙都给吓坏了。”
他手肘靠于榻上,撑着身子欲卧坐起来,薛嬷嬷连忙搭了把手,将他扶起来,又朝云落道:“先去把药端来。”
月影投射满阶,夜色冰凉如水。
陆靖喝下药,对薛嬷嬷道:“我无事的,嬷嬷先回去歇着吧。”
阿照的事情薛嬷嬷早听崔大状和钟楚誉说过了,公子看上去面色如常,像是没有半分的反常,唯独那眼中不时的哀滞,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到底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如何会看不出,薛嬷嬷劝道:“公子先养好身子,旁的那些事情,我们往后再说。”
他淡淡一笑:“嬷嬷放心,我知道的。”
待薛嬷嬷走后,云落本也打算跟着退下,却被人叫住。
陆靖掩唇咳了两声,问道:“她走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话给我?”
云落愣了愣,小跑着从屋内的梨木柜中取出了一件黑缎袍子,“夫人不曾说过什么要紧的话,不过这是夫人留下的,我想应当是给郎君的。”
陆靖接过,低头看着上头的绣纹,这还是她头一回给自己做衣裳。
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细密的线纹,倏尔轻笑了一声。所以她一针一线绣的时候,就想着要离开他了吗?
陆靖几欲失神,却被屋外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乱了思绪。
赵姨娘掐着嗓子,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郎君可算是醒了,叫妾担心得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陆靖瞥了入屋的女子一眼,眉峰紧蹙,脑海中掠过昔日自己令小姑娘难堪的画面,心脏顿颤。
赵姨娘见他面色苍白,连忙将手上的食盒摆好,取出一碗羹粥,小心翼翼地捧上前去:“郎君身子还没好,得吃些清淡,这是妾亲手做的,您尝尝。”
自打她知道阿照与陆靖和离,接连开心了好几日,都说世上新人赶旧人,虽郎君现下还念着阿照,可时日一久,早晚会淡,届时她不就有机可乘。
陆靖半点想接过的意思都无,他眉眼凌厉:“我不在时,你找过她麻烦?”
赵姨娘一开始没听明白,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就是阿照。
她咽了咽口水,惧怕道:“我待夫人素来是尊敬有礼的。”
一旁的云落顺势哼笑了一声,如同讽她睁眼说瞎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