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状也跟着叹息,送郎中出去后又道:“陆兄万要珍摄些才好,一切都等伤养好了再说。”
他从前是真看不出来,素来倨傲冷峻的陆靖也会为了个小娘子伤情成这样。
陆靖默怔了半刻后,薄唇轻启道:“帮我雇辆车,我要回邕州。”
崔大状摸不着头脑,疑道:“回邕州做什么,陆兄原本不是打算北上参加科考的吗?”
话音甫落,崔大状连忙噤声不语,自他来寻陆靖告知他娘子之事,便一连折腾了数日,今年的会试本就提前,就算陆靖现下连夜启程,快马加鞭,恐也难以在会试前赶到胜京,这一趟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思及此,崔大状暗自打量他,陪陆靖追妻这一路,他算是看明白了,陆靖这是人在身旁时,不知何为珍惜,现下这人离开了,方才知追悔莫及。
只是他眼下这副模样,还得看开些才好,又思及他的伤,崔大状道:“可你这身子,不宜连夜奔波,要不再多养几日。”
他神色紧绷,声线清冷:“不必,明日就走。”
崔大状心想,陆靖既执意要回去,不留在这触景伤情也好,点头道:“成,在这州北人生地不熟的,早些回去护养着身子也好,我这就去办,你早些歇息。”
崔大状说完,出了房门。
屋内陆靖咳了两声,望着窗外浓厚的夜色,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室内一片寂静,他忽而喃喃了一声:“就这么憎恶我吗?”走的时候,头也不回,就连在梦中也对他疾言厉色。
阿照,你心里可曾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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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四日后,陆靖的马车回了邕州陆府,他还未踏进府门中,便正好撞上了从扬州赶回来的钟家夫妇。
钟楚誉手执画轴,急忙道:“明昶我有些要紧话要同你说,事关你家夫人的身世,弟妹呢,可在府中,你快喊上她,我们一同说。”
钟楚誉说得飞快,气都不带喘一息,可陆靖面色泰然自若,毫无血色的唇轻启:“不必了,我都知道。”
站在一旁的崔大壮闻言,生怕抵触陆靖,忙将钟楚誉拉开,“钟郎君回程一路上辛苦了,随我入屋喝盏茶先,别的话我们迟些再说。”
钟楚誉一脸着急,甩过崔大壮的手,忙将手中的画轴展开给陆靖看,“这事可迟不得,明昶你快瞧瞧,这画像上的人可是弟妹。”
陆靖垂眸低望,心口顿时一窒。
画上的少女身穿一袭海棠花纹红绫宫裙,眉眼秾丽,琼鼻朱唇,楚楚娇弱的身姿站在花树下,美眸弯弯,这副容色,大抵世间上没有男子能不动心。
钟楚誉朝他凑近,压低声音道:“这画像上的人可是公主府里要找的,你家夫人的身份……着实讳莫如深了些。”
他望着画,失神了片刻,抬起头克制地将目光移开,淡淡道:“她已经走了。”
“什么?”钟楚誉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