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太实诚,不能让她纠结于这种问题。
陆沉菀先是羞窘,后听他提起布匹,又惊得眼里照进了光。
她先前看见谢家的仆人将布匹搬进房间,也没细问。
屋内堆放的布料多为蜀锦,色泽鲜艳,质地坚韧,算是顶好的布料了,像他们现在这样的处境,哪用得起蜀锦?
不过听他问起自己是否合意,又言让自己拿去做新衣服,陆沉菀心中还是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与复杂。
她本非敏感之人,只是遭此变故,一路走来,那些默默忍下的委屈好似在今天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顾君瑜朝陆沉菀看了一眼,却见对方偏着头,头微微垂着,这反应似乎有点……沉闷?
“你……不喜欢?”顾君瑜迟疑道。
女孩子的心思比作物杂交结果还难猜,遗传学好歹有规律可循。
“多谢夫君,我没有不喜欢,夫君这些布料是怎么得来的?”陆沉菀转过头,脸上添了一丝温婉笑意。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陆沉菀眼里像是被风吹起了一片水波,潋滟动人。
顾君瑜的唇角也跟着微微上翘,“谢家布庄买来的。”
陆沉菀奇道:“夫君与谢公子是朋友?”
顾君瑜:“如果我与谢浩然认识,那就不可能被流放到这里了。”
自安王被定罪之日起,便有许多人巴不得安王死,之所以流放地是黔州,也是因为此地民风剽悍,多为荒山野地,又无安王的旧识。
顾君瑜将今日偶遇谢浩然的事情始末讲与陆沉菀听,陆沉菀坐在小板凳上,听得津津有味,像个乖巧的学生。
安王很少和她讲话,更别说如此细致地讲生活中的趣事了。
他们以前的相处极为沉闷无趣,安王喜静,除了必要的交流,他绝不多说一字。
陆沉菀看着眼前温润儒雅的青年,很难将他与之前的愁苦形象联系在一起。
不过这样也好,她更喜欢想开之后的安王,相处起来不会那么累。
末了,顾君瑜道:“把你做针线活的剪刀给我用一下。”
陆沉菀回屋找来剪刀,顾君瑜已将兰花盆搬到外面院子。
盆里的土壤很松,看来谢浩然早就挖出来看过。
兰花有不少烂根,顾君瑜用剪刀将生病枯黄的叶子以及腐烂的根须全部剪掉,处理后放在太阳下晾晒。
陆沉菀看他动作熟练,便问:“夫君喜欢兰花?”
顾君瑜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你要没把握,怎会应下谢公子的要求?”
顾君瑜轻轻笑了,决定逗逗她,就道:“救活了我们能赚一笔钱,救不活他也拿我无辙,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陆沉菀:……
陆沉菀原以为顾君瑜一定很喜欢兰花,很懂兰花,才会如此自信地与谢浩然立契约,没想……她迟疑地看向晾晒在太阳下的兰花,“夫君,这样会不会把兰花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