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年说:“我也在准备了,等伤再好些能上路,我就启程。”
吕方看了眼院子,嘱咐:“这小李大人是个人物,你小子眼光不错,这朋友值得结交。”
严柏年心说,她可是不光值得结交。
第二日李令俞就收到北宫的消息,北境战事暂且止住,安顿好,即刻回京。
李令俞收到旨意,和严柏年说:“我要回京了,这次回去,再出来就难了。”
严柏年闻言,严严实实的抱着她,很久后才说:“你若是为报仇,我没什么能说的,若是你不甘心,想要权柄,那你记住,自古君王都寡恩,万不可轻信他人。我知道你比我聪明,在上都城里游刃有余。但是我还是担心你,怕你轻信别人,怕你被圣人责罚,怕你被人欺负,更怕你那个永康公主,再将你扣在城台道,跪上几个时辰……”
他怕的很多很多。
最怕她忘了他。
李令俞由着他抱着絮絮叨叨,最后说:“严柏年,我和你想象中的其实不太一样。我十五岁因为几幅画,被献给圣人,才被召进北宫。任圣人的秉笔舍人,为他抄写青词。彼时我父亲牵连进江州案,我也就被卷进江州案,因为主犯自戕而死,我被刑拘,死里逃生,我一直在权力中行走,谨言慎行,可能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存在。有人看见我这张脸为了缅怀,有人因为看到我这张脸就觉得讨厌我。至于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到如今这个位置。其实没人关心。”
严柏年亲了亲她的额头。
李令俞继续说:“我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从来不是君子,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做事只讲目的,只求结果。遇见你那日,你雨中而来,我大概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吧。”
坚韧、宽和、热忱。
她更多时候都被自己的事情裹挟着,极少去注意别人,她第一次很认真的认识严柏年,甚至抽时间陪着他到处闲走。
至今想起来,认识严柏年都觉得恍然如梦。
严柏年轻声说:“云奴,你定然是乘云而来的神仙。”
李令俞笑起来。
“严柏年,不要惦念我,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严柏年心疼她,嘱咐她:“若是真的改朝换代,太子登基,你就立刻离开上都城。不想来平城,只管去江南。天地这么大,总有你想去的地方,然后我会去寻你。”
李令俞笑起来,难得他这么细心。
“知道了。”
她可不能让太子登基。但是不妨让他先登基。
曹太后耍白手套也不止一次了,想必她很有经验了。
如今最焦急的不是她,她不妨先等等。
等到第二日,李令俞完结了手里的公文,将北境三州的军务大部分汇总后,发往上都城,然后就能出发回上都城了。
她为了等严柏年,又呆了两日,严柏年的伤还在结痂,但也要回平城了。
两人神色都是不舍,但前程未卜,谁也不敢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