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说,那你有本事叫我起来呀。
“你写几个字,我看看。”,他说话虽慢条斯理的,但积威已久,给人很明显的压力。
李令俞起身,蔡荃已经伺候笔墨,她下笔前犹豫了片刻,在考虑写中庸一些,还是写轻狂一些。
纸呈给那人后,半晌都没有后续。
萧雍生的高瘦,头发花白,老态毕现,那双眼极其锐利,看了眼她的字,没说好没说不好,只说:“倒是有几分风骨。那就留着做秉笔舍人吧。”
李令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赐了官。那老内官将眼神递给她,示意她谢恩。
她懵懵懂懂谢了恩,跟着老宫人穿过后殿,在回廊尽头的偏殿里说:“郎君以后就在这里办公了,圣人宽宥,郎君莫辜负了圣恩。奴是蔡荃,郎君有事尽管差遣。”
李令俞不知道她走后,萧雍看着桌上的画,眼神里有几分喜爱。
蔡荃走后,那个叫蔡真的小内官又来了,带着几个宫人,见了他笑眯眯道:“郎君莫急,让她们先打扫干净了,郎君往后就在这司书殿内办公了。”
李令俞莫名奇妙被叫进来,她其实想问,她能不能回家。
前几日朝中正闹得欢,东宫的事让御史台颇有微词,吕匡渊借机辞官,并举荐了杨昉。
杨昉随后上任后,吕匡渊立刻称病辞官,陛下不准,三请三辞,才全了君臣佳话。
当天被北宫召进来的不止李令俞,还有吕匡渊。
北宫久不开门,突然辞官的太子太傅被召进去,前朝都盯着北宫门。朝堂的风向一直都盯着二圣。沉寂多年的圣人,如今召见前朝臣,这都不寻常。
只有裴虞注意到了,李令俞被召进去了。
吕匡渊进了宫,看着朱雀殿,驻足良久,才躬身进了大殿,俯身,行大礼,一气呵成。
他多年前出入内宫,最得宠的时候,被赦不行礼不下跪,风头一时无两。
上首的人盯着底下的臣子,嘲讽:“孤的养仲,如今也老了。”
吕匡渊跪在那里,垂首至地上,沉默不语,久久没有抬头。
吕匡渊年少经他一手提拔,一笔好字,一笔丹青一跃而起,二十几岁行走在内宫,荣宠不尽,少年风流,潇洒恣意,当年也是一段君臣佳话。
当年的萧雍就喜欢吕匡渊的轻狂年少,如今君臣一梦,今古空名。
萧雍:“起身吧。”
吕匡渊起身,并不多言。萧雍问:“养仲如今,也告老了?”
吕匡渊:“臣一介残臣,怎配为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