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拦。”王安国冲一众蠢蠢欲动的仆役吼道。
“拦不住你们也别留下了。”欧阳芾道,仆役这方动真格地上去将人制伏。
混乱不堪的场面持续了一炷香之久,宅院才又逐渐重归平静。
王安石被欧阳芾劝推着去安顿弟弟,房内间或交杂几句争执,清幽虚暗的冷光投射于地,寒夜阑珊,欧阳芾于宅院前送吕惠卿先行离去。
“适才平甫无心之言,还望你莫放心上。”欧阳芾安慰道。
吕惠卿哂笑一声,笼袖低首,却不答话。
“他喝醉了,他心底不赞同新法,又无法指责自己兄长,只能迁怒于你。”
“夫人毋须向惠卿解释,惠卿自跟随王公变法以来,闻见的斥骂何止一二句,早已习惯了,不会往心里去。”吕惠卿多少言不由衷道。
“谢谢你,吉甫。”这是欧阳芾第二次对他言谢。
“夫人客气了,为王公分忧解难,原为惠卿分内之责。”他的心终归舒坦了些。
屋内仍旧传来争执声,欧阳芾道:“今日之事是平甫的错,我代他向你道歉,你......莫记恨他好么?”
吕惠卿一愣,欧阳芾小心翼翼的语气倏而刺耳起来,何至于此,倒显得他像个外人。
他本也就是外人。
“夫人严重了,平甫兄乃王公手足,我自不会记恨他。”
欧阳芾望着他,似将他心底深处藤蔓般滋生暗长的不甘心看透,这股错觉消失于欧阳芾的话里:“你不怨他便好。”
夫人归夫人,王平甫归王平甫,他吕惠卿还是分得清的。
“夜深了,夫人与王公也请尽早歇息。”欧阳芾答了声好,吕惠卿遂拱手告辞。
步出去未几步,倏地忆起一事,吕惠卿转身道:“夫人。”
身后,银辉铺满的方寸之地上倒着一道人影。
“夫人!”吕惠卿慌忙撩袍奔回,将人自地上扶起,连唤数声皆无回应,“来人——夫人昏倒了!来人!”
卧房之内,隔着长长庭院闻见喊声,王安石猝然心脏收紧,疾步奔出去。
第67章
鹤发白须的老者一面搭腕切脉,一面观察病者容色。
“夫人近日可有头昏目眩、身倦无力之感?”
“有。”
“可曾心悸或气短?”
“......偶尔。”
“夫人平日睡眠如何,饮食如何?”
欧阳芾一一答了,年逾六旬的大夫随后起身,朝候立在旁的王安石道:“夫人乃是血虚之症,王参政不必过于担忧,待老夫开道药方,夫人服过数日即可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