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未过,王安石大步踏了进来。
“此为何人所写。”他开门见山问。
“我咯。”欧阳芾道。
王安石看着她。
唉,有的人真难开玩笑,欧阳芾暗暗叹息,道:“我在门口遇见一位名唤王韶的先生,说来拜谒你,那时你在同君实先生吵架,我便与他聊了会儿。”
“他现在何处?”
“回家了。”
王安石刚欲拔出屋门的腿登时钉在原地,瞧着他一时办法全无的样子,欧阳芾补充:“我让他明日申时过后再来。”
王安石舒了口气。
“工作狂。”欧阳芾道。
“......”反应过来她在说甚么,王安石慢吞吞、迟缓异常地道,“......你近日教导公主可还适应?”
“我都教两个月了,”欧阳芾道,“现下想起来问我了?”
王安石默了,半晌道:“阿念。”
“嗯?”
“抱歉,是我忽略了你。”
欧阳芾心软下来:“你看了这则进策,心情可有好些?”
“嗯。”
“高兴吗?”
“嗯。”
“那便好。”欧阳芾笑了。
她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也非贤妻良母,未能老老实实操持家务,相夫教子,还跑去教别人家的女儿作画,咱们两个便勉为其难,相互体谅罢。”
王安石忍俊不禁,揽了她入怀道:“我从未认为你不好。”
欧阳芾翘起嘴角,回报他的腰身,闭上了眼。
次日,王韶再来拜见,与王安石在书房长谈至中宵。
自书房出来时,王安石的称呼已从客气疏离的“足下”变为亲切的“子纯”,王韶的称呼也从规矩恭敬的“王内翰”变为更进一步的“介甫先生”,欧阳芾观着啧啧不已。
这年冬,王韶上平戎策,赵顼见之甚奇,召其奏对,因其“收河湟,招羌族,孤西夏”的方略为赵顼与王安石所纳,不久将其任命为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令主持开拓熙河事务。
同一时刻,王安石之弟王安国因三司使韩琦举荐入京,经神宗召试,赐进士及第,任西京国子监教授。
王安国与兄长王安石不同,虽文章诗赋出众,却从未入仕,而是尽心侍奉于母亲身侧,治平年间,服母丧期满,王安国作为名儒受到常州知州延请,主持常州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