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甚么?”欧阳芾不解。
“讲,‘唐太|宗不足法,当法尧舜’之类。”高滔滔言似无意,话内却别有深味。
欧阳芾眨了眨眼,短暂卡壳后保持镇定道:“夫君的确比较喜欢古人......但他应当非言唐太|宗不好,只将唐太|宗与尧舜相比,以为尧舜更高。”
“果然还是娘子懂得夫君。”高滔滔面露笑容,“官家年纪尚轻,心中总有些想法,有一回他抄写韩非子,教身边侍读发现了,训他说‘韩非险薄,无足观’,这方端正了他的态度,自此不再观那些扰乱心智的异学,所以先帝在时常感叹,若欲培养好官家,还需身旁辅学之人品性端直,守正恭良。”
“是。”欧阳芾应着,头皮开始发麻,高滔滔是在提醒她,或说通过她提醒她的夫君,毋给皇帝传递一些“不良”思想。
也许此方为高滔滔今日召她前来的本意,欧阳芾一时如坐针毡,直想溜走。
“太后娘娘,官家来了。”
宫女踱入殿内,甫将消息告知高滔滔,便见一人步履轻稳踏进门槛,来者撩了袍角,眼神滑过欧阳芾向高滔滔视来,欧阳芾忙立身垂首:“臣妇参见陛下。”
“免礼。”赵顼着身淡黄色圆领宽袖袍,戴软脚幞头,足蹬白靴,是皇帝在宫中的常服,他简单应了,朝高滔滔作礼道,“娘娘。”
“官家今日怎这么早便视朝结束?”高滔滔语气温和。
“今日事务不多,想着早些来看望娘娘。”赵顼道,“听闻娘娘请了欧阳夫人来宫中叙话,料来这位应是了?”
“是呀,赶巧了,我们刚谈到官家,官家就来了。”高滔滔目露笑意。
“哦?谈我甚么?”赵顼坐下,好奇发问,宫女即刻为他添茶。
高滔滔视了眼欧阳芾,欧阳芾领会道:“太后同妾身说,官家品性端直、守正恭良,是因身旁臣子品性端直、守正恭良。”
赵顼笑了笑道:“娘娘说得是。”
“官家何处得知我请欧阳娘子做客?”高滔滔问。
“记不清了,许是哪名小黄门说的。”赵顼端茶轻抿,约略思考后一笔拂过,高滔滔闻言亦不再追问。
母子俩闲话了些家常,赵顼起身道:“不扰娘娘歇息,臣先告退了。”
高滔滔道:“官家累了一天,也早些休息罢。”
赵顼应了,又转向欧阳芾道:“欧阳夫人还要再坐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