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芾视着自己初次活字印刷的成果:“好不好看?”
“好看极了。”秀娘捧场道。
“我得把这张收藏起来。”欧阳芾珍惜道,此可是她用一千年前的活字印刷术造出的一页字。
两人叽叽喳喳边闹边笑,丝毫未觉察旁人靠近。
“咳,”毕文显从远处步来,低咳一声,扯回二人注意,“这位是江南东路的王提刑。”他抬手介绍着身侧一袭绯服官袍的男人,却见男人目光盯着后堂情景,面上如覆了层霜,整个人冰柱似的立着,不笑也不开口。
欧阳芾朝他一眼望去,目中愣住,手上动作便停了。
“阿芾?”瞧出她神情不对,秀娘试着唤道。
“......”欧阳芾呆望着王安石,下意识想问他怎么来了,可潜意识提醒她最好别开口。
“——此便是你言的去太平州寻子固?”王安石沉阴着面,视线灼灼逼人,口吻是旁观者也能听出的苛厉。
欧阳芾心虚道:“我......”
毕文显赶忙从旁打圆场:“官人息怒,欧阳娘子只是在鄙人家中坐客,未干甚么……”
“王某同内子谈话,还望旁人勿插言。”王安石目光紧盯着欧阳芾,根本不视他人。
毕文显收了声,好民不与官斗,他用眼神示意自家娘子随己离开,秀娘略微怔忡,有些忧虑地看了欧阳芾一眼,随后跟在夫君身后走了,背后随即响起男人沉厉的声线。
“既爱寻乐,可还寻得尽兴?”
“......我没有,我只是......”
一道声高,一道声低,一道凌厉,一道气短。
“欧阳芾,作耍他人于你眼中便如此有趣?”
“......”
“可知我以为你——”
“......”
“不劳挂心,只作王某未曾来过。”
“......欲待在此多久便待多久,自去尽兴。”
前厅。
秀娘心有余悸地对毕文显悄道:“那是阿芾的夫君么?怎像教训孩子似的教训娘子......”
毕文显叹了口气,示意她收声,欲对她低道甚么,突见背后王安石一阵风似的疾步而出,招呼也不同二人打便甩袖离去,紧接着欧阳芾便自后面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