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年漂泊外地为官,比起我来更需要你,我明白,你随他去便是,毋须侍奉在我身侧。我有平甫他们在身边,日里清清闲闲,聊度此生足矣。”
此为自临川离去前不久,王母吴氏对欧阳芾言的一番话,欧阳芾一直谨记在心。
这年三月,他们刚拜访罢王令夫妇,便收到朝廷降诏,任命王安石为提点江南东路刑狱,要求他即刻赴任。
此职乃主管刑律之事的官职,兼考察官员政绩,需就任之人往来奔波于辖境各地,王安石本十分不愿就任此职,“刑狱非我所长,恐才能不足以任之,况赴任常州未满一年,民生凋敝未尝得以改善,此时离去,于心难安”。
但此时的他即便上书请辞,依旧拗不过朝廷,几番上书无果后,还是郁郁赴任了。
这日他们来到宣州宁国县,居于官设驿馆之中,听闻有一年轻人上门拜谒,自称沈括。
“沈括?”欧阳芾乍闻此名,耳朵高高竖起,“哪个沈,哪个括?”
见她得到回答后激动得有些离奇,王安石遂问:“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他。”欧阳芾难掩兴奋道。
“......他今岁方弱冠年纪,未曾显过名声,你从何处听说他?”
“还未显名么?不打紧,往后便会显名了。”欧阳芾自动回避他的问题,笑容灿烂道。
王安石顿了顿:“阿念。”
“嗯?”
“你从何处听闻他?”
“......”欧阳芾笑容凝住,“梦里吧。”
王安石显然不信,于是她接着解释:“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位得道高僧予我一份名册,上面列着许多人的名字,高僧言,此皆为人中龙凤者,你需与他们好好相处,日后大有裨益。”
王安石面无表情听她瞎编,道:“想来那份名册上还有苏氏兄弟的名字。”
“对呀对呀。”欧阳芾佩服他一点就通。
王安石哂笑一声,自去见客,不再理她。
沈括与王安石在屋内谈话,欧阳芾便缩在门外偷听。
“......蒙父荫入仕,于海州沭阳县担任主簿,沭阳受水患之苦久矣,故这两载一直在治理沭水,开发农田,数月前方辞了职务,来到家兄这里,欲专心应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