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芾于是嘻嘻笑起来:“我也记得将军,将军射箭留下的靶子我们也一直留着,打算传给子孙后代。”
狄青哈哈大笑。笑罢,他方言道:“是我应当多谢你。”
“什么?”
“那日的射术比试,是你们故意用来哄我高兴的吧。”
“......”欧阳芾果断摇头,开玩笑,真承认了温仪会揍她的。
狄青垂首笑了声,不再多说什么,又问她道:“那两句诗是你作的?”
“是我家乡一位诗人作的,我觉得很适合将军,便拿来送给将军。”
“欧阳公教出的娘子,果真不同寻常,”狄青叹道,“......你可知欧阳公是如何看我?”
欧阳芾怔了下:“叔父十分肯定狄将军的功绩,视将军为英雄......”
其实不尽然,她叔父反对狄青任枢密使,还写过让皇帝不可任狄青为相的劄子,这些狄青知晓,欧阳芾亦知晓。
“我自愧,自己的心思竟被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看透,”狄青未纠缠于她吞吐的话语,只说道,“然,拥有这样的心思,狄青却并不惭愧。”
欧阳芾望着他,他好似在对她一人解释,又好似在对她背后,她的叔父欧阳修解释。
又好似在对官家,对百官同僚,对天下士人解释。
“将军何须惭愧,将军本是英雄。”欧阳芾轻轻道。
狄青终笑道:“姑娘好意,狄青心领了,也望姑娘日后多保重。”
临走前,欧阳芾再度望了眼狄青的位置,他面色镇定,因常年在军中养成的习惯而始终腰背挺直,即便额角有着刺青亦遮挡不住他隽秀姿容。
这是欧阳芾第二次见他。
第14章
曾巩走进王安石书房时,后者正埋首于案前写些什么。见他放下笔,曾巩笑道:“难得如此春光,介甫不出门散散心,反倒居于屋宅一隅,岂非可惜。”
王安石淡笑:“我正在写道劄子,欲呈给官家。”
“什么劄子,是议论时事么?”曾巩感兴趣道。
“非也。”王安石将纸稿示他,曾巩大略览过,神情变得有些沉重:“......这应是你第二封辞呈了吧?”
王安石未答,曾巩又道:“之前那封官家既未批复,想是不让你走,如今又作一封,你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