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鼻音特别重,还隐约带了点哭腔,听起来怪惹人怜惜的。
江厌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短短一句,宛如匕首后柄撞到心脏,直击周晚意心灵最深处。
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吸了吸鼻子,打算掩饰过去:“没有啊,就是做了个噩梦。”
“梦都是反的,”江厌温声安慰。
“我刚下手术,昨晚夜班实在太忙,一直没时间看手机。”
周晚意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江厌是在跟自己解释昨晚没回消息的原因。
心脏像是被人用温水浅浅地泡着,全身的各个脉络开始逐渐注入血流,重新复苏起来。
她坐直身体,半真半假地试探:“江医生,如果你发现我的曾经并不是特别光彩,你还会愿意……”
她顿了顿,接着补上后半句:“你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吱吱”电流过耳,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连带着周晚意的心也不断下沉——
也是,他这么孤高优秀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和曾经被人骂成那样不堪的自己在一起呢?
她自暴自弃地想,也许从在急诊科遇到江厌开始,这一切就都是错的。
她这样满身泥泞的人,又怎么能试图摘落月光呢?
空气中凝固了片刻——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听到江厌略显气喘的声音传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但是我知道现在的周晚意很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着身边的人,也包括我。”
“周晚意,你很好。”
这样坚定的话语听得周晚意特别想哭,但想到江厌还在,于是仰头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了。
“对不起,刚才被一位病人家属叫过去了,并不是故意不回答你的。”
他似乎是跑得有点急,说话也很急,这大概是他对周晚意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她的月亮坚定地告诉她:周晚意,你很好。
“江医生,”周晚意抬手无声地擦了下掉落的眼泪,“真的很谢谢你。”
周晚意情绪最崩溃的那段时间,曾经无数次地想要自杀,但都没有实施成功就被黎秋知和周鲁豫制止了。
他们连班都不上了,每天就轮流在家里守着她,然后对坐着流眼泪。
临江的梅雨季又闷又潮,那天她想从卫生间的窗口跳下去,却一转头瞥到黎秋知鬓角的华发,突然就收回了已经跨出窗外的半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