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句话重复好几次被死死咬在舌尖时,有些散了的意识才重新清醒过来,谢安强迫着睁开眸子看着卫怀柔的眼睛,他的手还紧紧绕在她的腰上,只能分开仅此一点距离来。
“先去吃饭。”她用极温柔的语调轻声地对他说,犹豫了片刻,又补了一个字,“乖。”
卫怀柔望着那双装着他却拒绝他的眼睛,微微皱了皱眉。她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开,就没有想过他会有多难受,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恢复和片刻之前一样的神色。
他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却还是乖顺地松开挽住谢安腰身的那只手去。
他只是不舍得离开她,但不想为难她。也清楚这样做只会让她心生厌恶。
匝在腰上的力气一松,谢安微微弯了弯眉眼,眼尾含了几分温柔笑意,侧身有意绕开他,从软塌上站起身来。
刚才旖绵的气氛一下就已经消失殆尽。
卫怀柔坐在软塌上,看着谢安站在铜镜前整理松垮的裙带还有滑落的肩带,又披上外衣,直到不再露出多一分的肌肤来,才转身出去吩咐丫鬟去叫饭。
又坐了一会儿,才有丫鬟提着食盒从屋门口进了来。
已经很晚了,谢安便帮着丫鬟布好了菜,转头温声对卫怀柔道:“过来吃饭吧。”
他这才有些懒散地走到桌前,乖顺坐下。
谢安盛了一碗羹汤,又给他也盛了一碗,才顺势挽袖坐下,坐在了他的对面。
卫怀柔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坐在离她很远的对面吃饭,便起身走到谢安身边,从身后木桌旁拖了把椅子过来挨着她坐下,才拿起竹筷,随手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粉蒸肉末吃。
本来就不饿,再加上猪肉油腻,他毫无心思地吃了两口就觉得饱了,便放下筷子,看着谢安吃。
她下午心思都放在舞蹈上,也有些饿了。喝了半碗的汤,又吃了一蛊的米饭。
卫怀柔安静看着,没有想去打扰她用饭。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放下实现,落在谢安外衣下的舞衣上。外衫虽长,但舞衣上的丝带逶迤拖在了地上,是用轻薄柔软的蚕丝织成的,带着一点浅紫色。
丝带的尽头落在谢安那双□□着的白净纤细的足上,衬得肌肤更白,脚踝也越发纤细。
卫怀柔看了两眼,挑起丝带的一端,有些无趣地一圈圈缠绕在指尖上,在绸带还剩下一些的时候,在缠着绸带的指上打了一个活结。
这样就与她勾连在了一起,他觉得有趣。
只是不知道这样与她相处的日子,还剩下多少。
谢安喝完了汤碗里的羹汤,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舞蹈衣上的一端与什么勾在了一起,底下眸去,便看见系在卫怀柔细长指尖上的另一端丝带,忍不住弯了弯眸子,没有让他去解开打着的结。
看到桌上还剩许多的米饭,谢安微微蹙着眉柔声道:“还说饿了,怎么就吃了这么些,是饭菜不合怀柔胃口吗?”
他本来就饿的就不是胃口,而是人。
卫怀柔抬头正要回答,屋门外恰好传来敲门声,有丫鬟提着来装空碗的食盒进来,还装了些葡萄等餐后的水果。
“我再吃些水果就饱了。”他看了一眼,随口道。
丫鬟将空碗都收拾进了食盒里,才将一串犹带水珠的碧色葡萄放在了谢安旁的花瓷小盏上,才提着食盒出了屋内。
谢安挽袖托住花瓷盏放到卫怀柔身旁,晚上她不吃甜食,也不大爱在夜里吃水果。
卫怀柔低眸看了眼盛在花瓷盏中的葡萄了,伸手在即将触到时又顿了顿,收回手去,抬眼望向谢安,慢慢地道:“姐姐,我没洗过手。”
谢安愣了愣。
饭前她用皂角洗了手,以为他洗了,便没有叫他。但洗不洗手也不会出多大的问题,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挽袖从一整串翠色葡萄上轻颉了一颗下来,将上面的果皮剥去,只剩下一颗饱满晶莹的果肉递到卫怀柔手边。
“我没洗手。”卫怀柔低眸,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葡萄果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等果肉递到唇边,他才乖顺地低下头去,将整颗果肉,连带着一点柔白的指头吮吸进嘴间,舌尖绕开果肉,在谢安的手指上轻轻舔了一下。
微微的痒。
她才反应过来,抽回落在他唇间的手指,微微蹙眉温声道:“不可以这样。”
谢安知道他想要她喂他,却没想到他还越界舔了一下。
“那姐姐要怎样?”卫怀柔将果肉嚼烂吃下去,又舔了舔嘴角,才抬眸望着她反问。
谢安怔了怔才明白他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微微皱了皱眉。
“姐姐,我先去沐浴。”还没等她开口,卫怀柔就站起来,轻声落下一句,便转身进了隔间的沐浴室。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从饭前的亲吻上就能看得出来,却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等到隔间里传来了水声,谢安才从回过神来,侧身望见窗外的一轮还差一点点就圆了的月,月光透过窗子洒落下来,照在了木桌上。
谢安余光瞥过,现在才注意到桌下还放着一对已经裂成两半刻着繁复咒文的长命锁。
其实早在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的想法,在看到这些的一刻更加清晰了起来。
她和他之间能够相处的时间,是在越来越少的。
*
等谢安也沐浴完,换好了寝衣出来的时候,卫怀柔已经半坐在床榻上。
她走近去,微微弯身除掉了双足上的绣鞋,又细细擦了一遍发上沾着的水珠,才上了软塌,枕着软枕躺在他身边。
她今天不同以往,寝衣系得有些松垮,胸前露出一偏白皙柔软的肌肤来。身上也因为沐浴过的缘故,没有了下午舞衣上的异香,而是淡淡的和以往不大一样的香味儿,多闻了便有些沉醉其中。
惑人的若有若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