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丈的距离,那些女人身上的香味儿就已经飘了过来。丝丝缕缕的幽香,摄魂似得带了几分媚意。果然与中原的大不相同。
“起来吧。”卫绪微微笑了笑道。
她们闻声谢过后才起身,又是一阵清脆的铃铛还有银饰相撞的声音。
贾容看到卫绪笑了,一下子松了口气。这些女人他本来打算留下给自己享用的,如果不是为了一件事情,才不会就这样忍痛割爱了。
“那表哥,她们是留……”贾容小心问了句。
“既然是好不容易才过来的,那就别再忍着一番舟车劳顿回去了。”过了一会儿,卫绪才道。他说完,又看了眼贾容。
贾容连忙叫下人把她们先带下去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卫绪两个人之后,贾容才挨到了卫绪身边,端起笑脸道:“上次的事儿没办成,这也算是来给表哥赔罪了。”
卫绪皱了皱眉,才想起上次他的侍从七月的事。
他想过有可能是因为上次七月受他的命去谢府,不小心被那个卫三郎怀恨在心做的。但是叫人去查了,回来的人却禀报说那天晚上谢府没有出来过人。更何况七月是跟在他身边几年的老人,受他意思杀过的人沾过的血都数不清,区区一个没有武功的小子,又怎么可能生生挖掉七月的一个眼珠?
查了月余,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是谁干的。
卫绪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表哥看在这份上,要不再帮帮那件事?”贾容顺水推舟道。
他说的是谢府长女的那件事。卫绪没搭话,刚刚的心情现在都没有了,他不想再管贾容的这些杂事,淡道:“国公府的世子已经上门去议亲了,你就管好自己别想这些事了。一个低门的,还是个庶女,有什么值得可留恋的?”
贾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卫绪忽然变了态度,刚想要开口解释,却被一边的管事找了理由带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卫绪眯着眼,指节重重敲击在桌面上。
刚刚那两个西域女人在屋子里留下的香味还没有散去。
过了一会儿,卫绪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老者翻看着送到府里来的那些字画,许久才微微笑着问:“先生看得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赝品,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字画师作的。”老者笑着道。
“那便好。”卫绪慢慢道,“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几幅合适的挂在屋子里,剩下的就都收到库房里去吧。”
底下的丫鬟应了声,便小心捧起那堆字画转身要走。
丫鬟抱走的都是些能卷成卷的,剩下的都是大物件。
卫绪看了一眼。剩下的几样东西里,有面屏风还别出新意地用线绣了字样上去,点缀了些绣花。
“刚才怎地没看见这幅?”站在卫绪身边的老者忽然惊了一声,失了规矩地侧过身来问卫绪,“殿下可知道这是哪家送来的?”
卫绪看去,却发现指的就是他刚刚看见的那面屏风。
一旁的丫鬟忙道:“这是谢府送来的。”
“这面屏风先生可看出什么来了?”卫绪让人把那面屏风拿了上来。刚刚只看见了上面的绣样,至于字都是没有怎么看清楚,远远望去不过是样式精致好看了些,倒也没什么不同。
但站在他身边的是京城里曾经在皇帝身边伴读过的侍郎赵庸平,精通书法,京城里的字除了他以外,大概就没有更出众的了。
卫绪今天把他找来,一是为了鉴别一下那些专程来讨好他的人送来的东西的价值,第二则是为了拉拢。
立储就在这些日子里,他早已开始打算了。
只是连他都是这样的反应,卫绪不知道这幅屏风到底是有什么地方这样出众。
赵庸平却只是忍不住地摇头,道:“这屏风上的字虽是绣上去的,第一眼也不觉得有多好。但是看多了,就觉得有些奇怪。说不得写得有多好,就是乍然觉得有些熟悉。”
卫绪垂眼,看着那些绣上去的字。
“不过猜测,殿下就当我胡说了罢。”赵庸平见卫绪这样在意,苦笑道。这字他没见过,说是熟悉也不过就是一时的感受,大概都不能当真。
只是赵庸平沉默一会儿,又补充了句:“有几分像陛下年少时候的字罢了。”
片刻,卫绪忽然抬头。
他的目光一下变得有些阴冷,一字一字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别的人不记得了,卫绪还记得。
小的时候他与太子一起伴读,他写的字总是被父皇说有几分像他当年的字。
……那是太子。
应该已经死了的太子。
那面屏风他没有叫人拿下去,上面的每个字卫绪都细细地看了几十遍。
“把谢府的卫三郎找来。”卫绪低下眼去,声音阴戾。
*
“平王殿下。”卫怀柔俯身,给卫绪行礼。
他行完了礼,才抬眸看了眼坐在位上的卫绪。刚刚行礼时的眼底的幽黑等到抬眸时却只剩下来屋子里映过来的烛光。
他看了眼卫绪,就面无表情地垂下睫去。
卫绪从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卫怀柔身边,站了一会儿,才有些阴恻道:“听闻卫公子模样生得出众,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