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犹豫了一下,从坐榻上下来,绕过烛台走到卫怀柔身边坐下,从袖中伸手轻轻牵住了他的手,努力温声道:“刚刚是我一时心急,况且之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才有些生气。但是姐姐没有骗你,下午的议亲真的已经拒绝了。国公府的徐世子虽好,但模样及不上你,心思也比不上你,我对他没有别的任何心思……所以,不要再生姐姐的气了,好不好?”
卫怀柔抬眸,有些恹恹地:“只是模样心思比不上么?”
谢安愣了愣,旋即就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又仔细想了想,才道:“他也不像怀柔对我那样细心,那样好;也不会处处都想着、念着我一个人。”
卫怀柔还是没有说话。
谢安已经把想到的都说给他听了,见他还等着,只好微笑着又尽力想了想:“嗯,他写字也不及怀柔有天赋。”
他听了,弯唇浅浅地笑了下。
谢安见他不生气了,才打算从坐榻上起来。
忽然卫怀柔又拉住了她,恢复了之前那样的温顺,问道:“……那我还可以再亲一下姐姐吗?”
谢安皱眉:“不行。”
卫怀柔慢慢道:“好吧……那我抱抱。”
说着,他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轻轻蹭了蹭。
谢安怔了怔,没有推开他,伸手轻轻从背后抱住了他。
在同意做他的情人前,她与他约定好了几条规定,但是如今看来,这几条规定却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
在谢府的时候,没有人、甚至王氏也没有和谢瑜说出阁后每日需很早就起来去向婆婆请安的事,这是谢瑜在成婚后才知道的。
她已经嫁到崔家几天了,原本想象的生活却与现在大不相同。
她怀着身孕要忍着身子上的难受,还要听下面的丫鬟汇报说崔白今晚不来她这里过夜。崔白每次以她怀着身孕身子不适的借口推脱,但谢瑜也知道他是又留在了春杏那个贱种的房里。
只是前几日回谢府的时候,王氏告诫过她现在要保重孩子,她才只好一直忍着没有把人赶出去。
她每日晚上都因为恶心呕吐或者其他焦虑的原因睡得很晚,甚至几夜都不曾合眼,也请过大夫来看,但只说是怀孕的正常现象,谢瑜也只好将就着。
只是昨天徐氏看见了别家的儿媳每日早起给婆婆丈夫请安做饭,就让她也照做。谢瑜拒绝了,但崔白却劝着她要孝敬娘,谢瑜只好答应了再早些起去请安的事。
所以今夜她早早沐浴洗漱完了,躺到了榻上歇息。
只是和往常一样,她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次都叫醒了丫鬟给她端茶端痰盂。
一直折腾到了深夜,才好不容易睡去了。
因为睡得晚,谢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在榻上发了会儿愣,才慢慢清醒过来,一下子意识到已经很晚了,便忍着火气喊来了丫鬟质问。
丫鬟吓了一跳,解释道:“夫人怀着身孕,昨晚又那样晚睡,所以、所以才没有来叫醒夫人。”
“出去!”谢瑜呵斥道。
丫鬟放下洗漱的东西出去了。
想到一会儿的事情,谢瑜忍不住觉得委屈,抬手拭了下面庞。
她穿戴好了衣裳,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走出了屋。等到了徐氏的屋子,房内已经站了几个丫鬟。
崔白坐在徐氏旁边,春杏则微微垂首站在他身旁。
看见谢瑜一个人进来,春杏忙低声吩咐身旁傻站着的丫鬟道:“还不去扶一下夫人?”
崔白抬头看了眼谢瑜,见她发髻有些松垮地散了几缕发丝下来,妆容也没有细心化过,只是粗浅地抹了个胭脂,他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徐氏也已经在屋子里等了谢瑜一个人许久了,也冷着脸没有说话。
只有春杏一个人在招呼丫鬟端洗漱用具还有茶点上来。
谢瑜瞥了一眼春杏,冷冷偏过脸去,看见崔白才微微笑了笑,软软唤了句:“崔郎。”
崔白点了点头,示意她给徐氏问安。
谢瑜这才想起来,便掀裙转身要给徐氏请早安。
“谁让你给我请安了?!”徐氏忽然冷不防又没好气地重重问了一句。
谢瑜愣了愣,要伏身请安的动作也顿了顿。
徐氏深深呼了口气,却又不说话了,就让谢瑜半蹲地站在屋子里。
谢瑜受不了,站直了身子,忍着委屈道:“是昨日母亲让我今日早上过来问安的,今天怎么又这么说?我还怀着身孕,连早饭也没有吃就匆匆过来了。”
“早上?”徐氏冷笑着反问了一句,“现在还是早上吗?我说一句你就还我十句,别人当这个婆婆都被儿媳好吃好喝地供着,崔白娶了你进来,却成天只会待在屋子里休养!就连一个妾室都比你懂得孝敬我啊!”
徐氏说着,又叹息了一声,讽刺道:“是我命苦,赔了彩礼还得不了好!”
被徐氏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掉了下来。谢瑜抬手抹掉,正要开口,却忽然被崔白拉住了手。
“别说了!”崔白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谢瑜身边,低着声音道。
谢瑜抬眸望向他,慢慢握紧了拳头。
“娘也只是羡慕别家的孝敬懂事,你就不要再惹她一个老人了。”崔白勉强放缓语气,安慰了谢瑜一句。
“母亲先喝口茶。”春杏微微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让底下的小丫鬟倒了茶,亲自送上去递给徐氏,柔声道,“怀孕的时候想的多,大夫人终归也是母亲的儿媳,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两家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