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愣了愣,才想起他白日里都在外面还没有进过吃食。
桌上那些好□□美的都已经被那些姨娘或是吃了或是偷偷放进袖子里带走了,剩下来的都是些残根剩渣,没有什么大鱼大肉,连能饱腹的糕饼点心也没有了。
谢安收回目光,温声道:“这些都吃不了了,我去趟后厨问问还有些什么。”
“不用。”卫怀柔忽然扯住她的衣袖。
谢安诧异,低首看他。
“我有些口渴,喝姐姐剩下的那碗汤就可以了。”他望着她,真诚道。
谢安看了眼自己面前那碗汤,虽然她只喝了一两口,但过了这么一会儿也已经凉了,而且……这还是她喝过的。
她偏过脸去,抬手碰了碰有些发烫的耳尖。明明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进到心里。
“可以吗?姐姐。”卫怀柔抬睫,看着谢安对着他的额背影慢慢道,“我好渴。”
谢安轻咳了一声:“已经凉了……”
“没关系。”他知道她已经同意了,伸手取过那碗汤,就着她用过的勺子舀了一点,也没有在意那层因为冷却浮在清汤上的油,送入口中。
没想到向来厌恶的东西,也能变成山珍海味。
谢安看着他将自己喝过的那碗鲜鸽汤一点一点地喝着,咬了咬唇。
直到一碗汤都见了底,卫怀柔才放下碗,拿了旁边丫鬟手中的绢帕细细擦了擦手。
“怀柔。”谢安放轻了声询问,“若是以后出去……能和姐姐说一声吗?”
卫怀柔看了会儿那双温柔惑人、装着他的眸子,才从里面慢慢抽出目光,点头道:
“好,都依姐姐的。”
谢安弯起眉眼笑了笑。
“我可以看作,姐姐是在为我担心吗?”他看着她,一时兴起,反问了一句。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谢安想了想,把自己想的组织成话回答他:“三郎是我在府里除了祖母外最重要的人,我当然会担心,会不安。”
这个回答,他有些不满意。
他许久没有回应她,谢安以为是她的话说的不对,便问:“是姐姐说错了吗?”
“没有。”卫怀柔看着摆放在屋子里的那盆已经抽了花苞的兰花,“这次是我的错,下次再也不会有了。”
“我不是在责怪你。”谢安温声解释道,“只是希望怀柔能和我说一声。”
“好。”他敛去那些负面情绪,转过头来对着谢安笑了笑。
这时,已经有小丫鬟从后厨端了装着切好洗净的水果的盘子送到桌子上来。几串葡萄还有杏子顶上的叶子都还是鲜绿的,应是刚从枝上新鲜采摘下来。
几颗圆滚滚的紫葡萄因为装不下,从盘子里滚了下来,刚好一路咕噜噜地滚到卫怀柔面前才停住。
葡萄皮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他信手拿了一颗,捏在指尖,仔细地一点点剥掉了葡萄皮,直到果肉上不粘连一丝紫色的果皮。
“姐姐。”卫怀柔唤了一声。
谢安转过头来,看见他指尖的那颗淡绿色圆润可爱的葡萄果肉。
她放下手里刚取来的橙黄的杏子去接,卫怀柔往后缩了缩手。
“别,脏。”
谢安怔了怔,那颗果肉已经放入她唇齿间,轻轻一咬,便是酸甜的果浆四溢。
她还尝着葡萄,卫怀柔已经又剥了另一颗,等到吃尽擦了手,才问她:“走了吗,姐姐。”
“好。”许久,谢安才颔首应他。
*
又过了几日的下午,阳光正好,谢安脱了外衣,随手拿了本经书倚着窗户翻看,绣云拿来了条毛毯盖在她腿上取来女红陪谢安一起消磨时光。
“这两日倒是不见东边的来找大姑娘麻烦了。”绣云做着女红无聊,忽然想起王氏一家子这两天都没来闹腾出什么事过,便随口说了一句。
谢安笑了笑,指尖轻轻翻过一页纸张:“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的,我们也不要多管。”
绣云应了声,又忍不住自顾自地说了句:“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了。”
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去看看是谁。”谢安温声吩咐道。
绣云应了声“好”,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女红去开门,隔着一端距离转头道:“大姑娘,是三爷来了。”
谢安怔了怔,放下手里的经书,倒扣在书案上,已经看见了走进屋内的卫怀柔。
“姐姐。”他唤她。
她看见他手里拿了册书简,才知道他是来找她练字的。这件事卫怀柔很早便与她说了,只是一直被旁的事情耽误了,才搁置到了一边。
绣云关上了屋门,也走了进来,抱走了放在美人榻边上的女红,走到外屋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