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王氏瞧见了,抬手拍了下谢瑜,笑着道:“阿瑜这两日都忙着婚事,夜里都没睡好,这才没听见母亲的话。眼瞅着离阿瑜大婚也越来越近了,婚房里也缺些银两绸缎,大姐儿若是心系自己妹妹婚事的,便……”
王氏说着看了眼谢安,又笑着道:“不敢拿些什么,阿瑜这孩子今儿早上还跟我说要体恤大姐姐——”
“二妹妹体恤姐姐,怎么还伸手拿东西呢?”卫怀柔打断了正在讲话的王氏,浅浅笑了笑,慢悠悠道,“二妹妹温软善良,应当把自己的也拿出来给姐姐才是。”
他摘下了那串菩提串子细细捻着,珠子一颗颗地在指尖滑过。
王氏一时间被塞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抬头去看卫怀柔,他正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指尖的手串。
这是谢府的家事,沈家的人不好说什么,便只站在一边。
谢安抬眸看了眼卫怀柔,她没有真的想说他些什么,只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轻声责备道:“胡闹。”
卫怀柔松开了手中的那串珠子,瞥了眼立在原地的王氏,软声唤谢安:“姐姐。”
“她想拿姐姐的东西。”卫怀柔重新戴上了手串,淡淡道。
他眸子清澈,似乎不藏任何的污垢,无辜望着谢安。
卫怀柔看到谢安慢慢捏紧了握在那只刚刚拍过他的手里的帕子,垂睫避开了他的目光。
盯了片刻后,他收回目光。
站在原地的王氏只能对着席上的老太太,道了声:“母亲。”
老夫人刚喝了口丫鬟递过来的茶,回避了王氏:“好了,这样的好日子别给搅和了。大姑娘想要些什么?”
“我想买间京城里的铺子。”谢安道。
上次元宵她吃了王氏云衣坊的亏,知道一家店面能带来多少好处。能做买卖的铺子可以给她每月带来银两,有能力去做些经济范围外的事情;在危机的时候还能变卖保她衣食无忧,不会像那个梦里一样,落得那样的下场。
纵使嫁不出去,她也能靠铺子养活自己。
老夫人知道谢安想的是什么,笑着道:“不是什么难事,大姑娘可有看中了的?”
“我想下午出府去看看,能亲眼看着更放心一些。”谢安犹豫了一会儿道。
她的目的就在这里,若是找人代看,许是会出些什么岔子。
“姑娘家一个人出府去总不安全,找个府里人一块儿陪着去吧。”老夫人道。
谢安看了一眼屋里的人。
她并不想让王氏陪她同去,父亲亦有公事要处理,几个姨娘与她也并不十分亲近。
思来想去半日,剩下来的,只有卫怀柔。
但前几日与他的那次谈话,她又有些犹疑。
“怀柔。”她转眸,犹豫着开口。
*
上午谢安回到屋里,又细细整理了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
一部分银两是按着规矩给了祖母,剩下来的也不剩多少,总共也就几十两,她都放到了一处。
这两年她还有些自己的积蓄,也拿了出来放在一处。
谢安把两部分的银两都加在一起,却离买下一家铺子还差了许多。
谢安不想再去向老夫人讨要银钱。她抬手,捏了捏眉心。
*
下午的时候,谢安收拾好了东西出府。
府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她掀开车帘,看见卫怀柔已经坐在了马车里面。
他看见了她,往旁边坐了坐,轻轻笑了下:“姐姐。”
谢安坐下,才发觉发马车里的位置有些挤,她刚好能勉强坐下,紧紧挨着卫怀柔的半边身子。
即便是隔着衣料,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肌肤微凉。
马车走了起来,耳边逐渐有了京城街道上热闹的吆喝声。
“姐姐今日便要买下来吗?”卫怀柔问道。
谢安知道他指的是店铺,犹豫了下。她身上带的银两,还不够付一间铺子的钱。
谢安侧过身去,抿唇听着车帘外吵闹的声音:“……三郎能先借我些钱吗?”
马车里阴暗,卫怀柔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但她看见他无声笑了。
她手里多了个荷包。
荷包鼓鼓囊囊的,从缝隙里看,装的竟不是银两,而是一张张的银票。
“姐姐看看,这些够吗?”他温顺笑了下,似乎那些钱只是些再普通不过的薄纸,“不够的话,我还有。”
“这些钱……”谢安踌躇了下,还是没有问这些钱的来源。
“我积攒下来的。”卫怀柔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