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跟你交待的,让你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出进城的人,你倒好,竟然直接把赵长璟给我放进来了!”
什么?
他把赵长璟放进来了?!
陈抚安呆住了,等反应过来,他拼命摇头,撕扯着嗓音为自己辩解,“大人,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那位赵大人,我怎么可能把他放进来?”周遭的空气在一点点变少,陈抚安只觉得大脑都开始缺氧,涕泪交加,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可不想死的念头让他只能继续为自己辩解,“我有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放过一个……”
话还还没说完。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今天下午在城门口,他因为畏惧开平卫的那些人而放过了顾家的马车。
瞳孔猛地缩紧。
恰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后传来方瑞的嗓音,“大人,是仇青。”
宋吉卿抬眸,在方瑞说出那句“他受伤了”的时候,他也看到了仇青此刻的情形,满身是血,他眼皮不自觉跳了几下,脸色也骤然变得阴沉起来,看来主子猜得没错,他放在何府附近的那些人全都身亡了。
怒意让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就是因为这个蠢货,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陈抚安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他开始翻白眼,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屋内传来一道矜贵慵懒的男声,“好了,明风。”
“——主子。”
“我说,好了。”
“……是。”
在宋吉卿不甘的应声中,陈抚安只感觉脖子上的桎梏忽然就被松开了,他跌跪在地上,低着头,目光涣散拼命呼吸着。
他能听到轮椅的转动声,可四周都是嘈杂的嗡鸣声,他根本听不清是从什么方向传过来的,意识模糊间,他听到那个先前制止宋吉卿杀他的男人再次发问,“外面什么情况?”
仇青和方瑞一样都是宋吉卿的心腹,自然知道宗炎的身份。
他单膝跪在地上,喘息着回答,“赵长璟的人果然混在顾家那些护卫之中进了何府,刚刚属下等人赶到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都被他们控制住了,属下是被其他弟兄冒死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赶来传话。”
“大人,赵长璟已经拿到了账本,我们被骗了。”
就在此时,又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来传话,“大人,城门口忽然来了好多将士,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已经闯进开封府,现在正在朝我们这边过来。”
“——主子。”
虽然刚才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宋吉卿的脸色还是在这一刻变得煞白,他扭头看向宗炎,下意识想喊人离开,他不清楚主子要玩的游戏到底是什么,但他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安全的游戏。
他不希望主子涉险。
宗炎却没看他,而是好整以暇问仇青,“赵长璟和那个顾家女如何?”
“什么?”
仇青愣了愣,以为他是在问他们的行踪,“属下只知道赵长璟在离开前吩咐人带走了那位顾家女,至于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属下不得而知。”说到这,他又面露羞愧,垂下头颅,“是属下无用。”
“不不不,我是问你赵长璟对那个顾家女是怎么样的。”
仇青再次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他仔细回想,想到之前在何府门前看到的画面,他的瞳孔猛地扩张,太阳穴也突突直跳起来,在剧烈的心跳声中,他沙哑着嗓音回答,“赵大人对那位顾家女十分疼爱,还亲自扶着那位顾家女上了马车。”
“果然如此啊。”
宗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散,他指腹摩挲着下巴,笑眼弯弯,“没想到赵长璟有朝一日也会为情所困,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宋吉卿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道:“属下这就派人去找那位顾家女!”
宗炎道:“不必去找。”
宋吉卿不明白,正要询问便听宗炎说,“直接去何府。”
宋吉卿难得不解他的用意,“属下不明白,他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什么要去何府?”
“因为何府有他们在乎的人,无论是赵长璟还是那位顾家女都不可能坐视何府的人出事,你与其漫天撒网,去找一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人,不如直接把钩子送到她的面前。我真是……”檐下灯笼被风吹得一晃一晃,原本笼罩在宗炎身上的光更加黯淡了,可他脸上的笑却更深了。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游戏了。”
轮椅忽然转到了匍匐在地上的陈抚安的面前,乌云靴的鞋尖抬起了陈抚安的下巴。
陈抚安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那是一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男生女相,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娘气,雍容华贵的气度让人见之便生出膜拜的心情。
“想不想戴罪立功?”
“我给你机会,如果你成功了,本王给你一个和明风平起平坐的机会。”他毫不在意宋吉卿就在他的身后。
宋吉卿下意识攥紧拳头,他看向宗炎,心里发涩,但这种低落的情绪也只在他的心里残留了一瞬,在宗炎笑着回头问他“明风不会介意吧”,他摇头,低哑着嗓音回,“不会。”
陈抚安还趴在地上。
因为被人拿鞋尖抬了脸,陈抚安看起来更像一条狗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是谁,但回想他说的话还有宋吉卿对他的态度,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狂热,和宋吉卿平起平坐,再也不会被人像对待狗那样对待。
他想起那次姐姐对他说。
“你当我想把你送过去,可我刚生完孩子,那老头又是个喜新厌旧的,要是这期间再出现个女人,别说是你,我也得跟着完蛋!你不是想当守将吗,那老头这几年还有点权力,你只要服侍好他,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而此刻。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比那个老不死的还要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