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子在睡觉吗?”瞿承尘偏头往沈岱身后看去,“我还没见过他呢。”
沈岱一手抓着门页,一手扶着门框,用身体做阻挡。
“别紧张,我会对一个婴儿做什么。”瞿承尘耸了耸肩,“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土匪。”
沈岱冷冷瞪着瞿承尘。
瞿承尘几步走过来,站定在沈岱面前:“我只是看看他,他毕竟也是我的侄子呢。”
沈岱沉默几秒后,放下手,往后退了半步。
瞿承尘进了屋,顺手关了门。
门板闭合的声音让沈岱的心脏跟着重跳了一拍。
瞿承尘走到床边,俯身看着睡得正香的丘丘,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真可爱,听说他长得跟我大哥小时候特别像。”
丘丘感受到了陌生的、强势的alpha信息素,在睡梦中皱起了眉,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但没有醒。
瞿承尘伸出手想摸丘丘,被沈岱喝止:“你别碰他。”
瞿承尘笑了笑,他直起身,凝眸望着沈岱,目光有些不清不楚的黏稠:“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omega,总是做出一件件让我惊讶的事,居然还能生出s级alpha。”
沈岱克制住想要后退的念头,将两条腿钉在原地,让自己的孩子留在他的安全范围内,眼前这个alpha虽然总是以笑示人,但从来都在释放着危险的信号,他无法不感到恐惧。
“我设计让他标记你,就是因为你信息素等级低,生出来的孩子多半都是普通人。”瞿承尘低低笑了起来,“可是,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你居然能给瞿末予一个完美的继承人。”那句尾被强调的几个字分明透出一股狠辣。
沈岱冷道:“遗传本来就具有极高的随机性,你们那么热衷于择优配种,又成功了几个呢。”
瞿承尘大笑了两声:“‘择优配种’,说得好。”
“你想干什么,和瞿末予谈判了吗,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们走。”
“我们晚点就会见面。”瞿承尘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在沈岱面前晃了晃,“你的小把戏用来骗一下外面的傻子还行,还好我发现了,现在得给你们换个地方。”
沈岱定睛一看,是打印出来的他的购物清单,他恨道:“你有什么可得意,你绑架半岁的婴儿,公平竞争不过就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公平竞争’?”瞿承尘的面色一沉,一双犀利的鹰眸慢慢充血,他一步步走近沈岱,“什么叫‘公平’?我没有半点比瞿末予差,只因为比他晚生了几个月,所有的成绩他都比我早一年拿下,所有的机会他都比我早一年得到,我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像是在他的脚印上重走一遍,就因为他比我大几个月,就因为他是长孙,他拿走所有我想要的,如果没有他我大姐就不会痛苦到放逐自己,你告诉我什么是‘公平’!”
瞿承尘的alpha信息素在隐隐躁动,沈岱吓得脸色灰白,每一根神经都因提前感知到了压迫而紧绷着。
瞿承尘按着沈岱的肩膀抵到了墙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岱,一张绝顶俊颜上却露出了阴狠扭曲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不能理解?你也生了一个顶级alpha,他现在看起来多么天真无邪,可他的一生注定要像头孤独的野兽,战斗到死,这是我们可悲的天性。”
沈岱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想要逃离瞿承尘的控制,他缩着肩膀幻想自己把身体缩小了无数倍,可他无处可逃。
瞿承尘慢慢低下头,一手抬起了沈岱的下巴,目光在这张白皙清俊的脸上来回逡巡:“二十多年来,我以为瞿末予是没有破绽的,严谨、冷酷、自私,他被训练得很好,结果呢,他居然着了你的道,居然犯了一个顶级alpha最抗拒的错误——向一个omega臣服。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好用,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在乎你。”
沈岱哑声道:“他不在乎,我们已经离了婚,洗了标记,他……”
“他究竟有多在乎你,就看他愿意为你付出什么了。”瞿承尘用拇指的指腹暧昧地摩挲着沈岱的下颌,“小悦说过一个有意思的理论,他说,真正的顶级掠食者,是能够驯服顶级alpha的人,我当时只当那是做a时的情趣,现在想想嘛……”他再次弯身,薄唇贴上了沈岱的耳畔,“瞿末予是一座铜墙铁壁武装起来的城池,他太强大了,从小到大我试了无数次,极难攻破,但我现在想到了一个轻轻松松就能击溃他的方法,你想不想知道?”
沈岱抵着瞿承尘的胸膛,他被笼罩在那高大的躯体下,恐惧令他的身体发软,他无力地说:“你放开我……”
“我想,如果我标记了你,他会怎么样?”瞿承尘似乎因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惊喜,止不住低笑起来,“他会疯了吧。”
沈岱恨不能一口咬断瞿承尘近在眼前的喉咙——假如他有alpha那样锋利的犬牙!
瞿承尘突然撕掉了沈岱的信息素贴纸,他强扭过沈岱的脖子,鼻尖抵着那散发着淡香的腺体,轻佻地说:“其实我第一次闻到你的信息素,就觉得好闻。”
就在这时,丘丘突然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尖锐且声量极大,在封闭的卧室内形成了极大的噪音。
瞿承尘不耐地皱起眉,沈岱找回一些身体的力量,奋力推开瞿承尘,跑向了丘丘。
瞿承尘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岱和丘丘,露出一个阴晴难辩的微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沈岱惊魂未定,丘丘也一样不安,他紧紧抱着孩子,互相安抚着,他听到咚咚咚的激烈的心跳声,他起初以为是丘丘的,但很快发现是自己的。
丘丘还没有平静下来,黑衣男子就进来催沈岱收拾东西,马上要离开,沈岱不敢拖延也不敢违抗,瞿承尘这个疯子的出现让他真正害怕了起来。
此前尽管知道他们算是被绑架了,沈岱也并没有太担心人身安全问题,无论是尤兴海还是瞿承尘,都只是求财,只要跟瞿末予谈拢了价格,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至少在瞿承尘走进这个屋子以前他是这么想的,但刚才发生的事让他看到了瞿承尘对瞿末予有着真切而深沉的恨意,被掩盖在名利角逐之下的是瞿承尘身为顶级alpha却二十多年来处处受到压制的不甘、嫉恨和怨怼,甚至把自己姐姐的死也迁怒到了瞿末予头上,于是处处与瞿末予竞争,时时想要抢夺瞿末予的东西,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报复!
那个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人,在瞿末予眼里或许只是不服管教、野心勃勃的弟弟,其实背在身后的手里,随时藏着一把刀。
瞿承尘做这一切不止是为了权力和利益,更是为了让瞿末予痛苦。意识到这一点,沈岱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他不敢说瞿末予对自己有多少爱意,但占有欲是融入一个alpha骨血的本能,在周岚仅仅是对他表示好感时,在瞿末予以为他和白向晚在一起且生了孩子时,在白向晚临时标记他时,瞿末予都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同为顶级alpha,瞿承尘十分清楚怎样用最小的代价给予瞿末予泼天的羞辱和残酷的痛击——标记他的omega。
沈岱只觉背脊寒凉,厌恶和恐惧侵袭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想起瞿承尘在他耳边说的话,嗅着他腺体时恶意释放的信息素,和那双锋利又阴毒的眼睛,让他毫不怀疑瞿承尘能说到做到。从最初到现在的种种,他一直是他们兄弟相争的牺牲品,他们虽然不睦,但在肆意践踏别人这一点上却如出一辙。
他决不允许瞿承尘的味道出现在自己身上,决不允许自己向那样一个畜生臣服,或许腺体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负累,他无数次地想,如果他生为一个beta,没有信息素的束缚,没有性别的枷锁,人生会好过很多。
瞿承尘约见的地方竟是他们都熟悉的私人会所,不久前瞿末予刚在这里使用过释压舱,把俞风城新进的高级货弄成了重度折损,自己也被送进了医院。
瞿末予见到的是刚刚“运动”完的瞿承尘,穿着一套polo衫和运动短裤,头发半干,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
“大哥。”瞿承尘笑盈盈地坐在瞿末予对面,“听城哥说,你上次破坏力惊人啊。”
瞿末予沉默地看着瞿承尘,面容紧绷,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