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内暂时没有长辈在,都是一众小姑娘。
难得有这么一出好戏, 殿内众人的目光多多少少都落在了赵琼华身上。
今日毕竟是七公主的生辰宴, 赵琼华既然会来, 应当就不会给七公主难堪。
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许锦湘心里对此很是明白, 见赵琼华凝视着她不应答, 她又向前递了递酒壶,提醒着赵琼华, “堂姐?”
“谈不上不愿意。”
“你毕竟是许叔父的亲生女儿, 祖父又一向看重许叔父。本郡主身为你的堂姐,怎么忍心驳了你的请求。”
说这话时, 赵琼华莞尔一笑, 起身端起酒盏。
像是生怕殿中人听得不够真切, 她还刻意扬起声音。以往她从不对外人言说的家事, 如今也不再避讳。
许锦湘咬唇, 此刻她只觉赵琼华的话意有所指。
可一想起日前许铭良和许周氏同她说的, 让她在外尽量不要同镇宁侯府有太多牵扯, 也不要与赵琼华针锋相对云云的话, 她此时只得一笑。
“堂姐这话说得多生分。”
“我与你本是一家,亲近些也是寻常事罢了。”
亲近谈不上,算计可不少。
赵琼华余光扫了一眼许锦湘手中的九转鸳鸯壶,递过酒盏,笑得更是明媚,“那这杯酒就劳烦妹妹亲自替我斟上了。”
“堂姐客气。”
许锦湘将自己的酒盏交给代茗,她一手执起壶柄、一手托着壶底,先替自己满上后,她这才给赵琼华斟酒,“今日是七公主生辰宴,锦湘也愿堂姐能和公主尽释前嫌。”
在她斟酒的过程中,赵琼华始终都在注意着她的动作,见她仍旧执迷不悟不肯收手,赵琼华自觉自己也无需手下留情了。
歇了去制止许锦湘饮酒的心思,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很是信任许锦湘的模样接过那盏酒,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嗯。”
“公主生辰快乐。”
浅浅一举杯后,未等许锦湘和七公主饮酒,赵琼华兀自先仰头饮下,末了她又将酒盏翻转,一滴未剩。
她这一杯酒饮得十分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即便许锦湘亲眼瞧见,挑眉间都有几分诧异,随即涌现在她心中的便是巨大喜悦。
无需多言,她仿佛已然能看到不久后赵琼华的狼狈模样。
思及此,许锦湘也不再拖延,同方才的赵琼华一般,她举杯昂首将那一小盅酒尽数饮下。
“你们今日倒是爽快许多。”七公主放下酒盏,目光不断在两个人身上游移着,有几分意外。
赵琼华对许锦湘是什么态度,她作为旁观者自然是瞧得一清二楚。
今日倒是稀奇了。
殿内还有众多小姐,身份虽不及赵琼华尊贵,但其中也有几位是朝中肱骨之臣的家眷。七公主平日里虽然骄横,但她心里也清楚不能落了这些人的面子。
因而在与崔晚瑶又共饮一杯后,没再多与赵琼华闲聊几句,七公主便和许锦湘径自去了其他小姐的席前。
崔晚瑶就坐在赵琼华身旁,方才赵琼华与许锦湘的交锋她瞧得一清二楚,在那两个人离开、赵琼华复又坐下时,崔晚瑶一边兴致缺缺地夹着菜肴,一边凑近与赵琼华闲聊几句。
“你那堂妹今日倒是有意思。”
与赵琼华不同,崔晚瑶时常和张宛绮参加京中众位小姐的小聚,在席间她也经常能偶遇许锦湘和七公主。
即便是在闲聊之际,许锦湘都鲜少会提及到赵琼华,反倒是和七公主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之前崔家有小宴时,赵琼华也来过一两次,可许锦湘不是借故不在,便是晚来早走,席间鲜少会与赵琼华搭话,更遑论是如同今日这般主动上前敬酒。
崔晚瑶心有所感,但又担心是她的妄自揣测,便也没将话说得太满。
“可能是顾念着我还算是她堂姐。”
“许家如今还借住在镇宁侯府。”
赵琼华没用几口菜肴,便放下筷子,转而品尝着放置一旁的糕点与瓜果。
模糊回忆着前世的情景,她在心里不断估算着时间,等待着时机。
七公主从前席开始走,能得她一杯敬酒的小姐并不多,不多时她便走完一圈,重又回到阶前的主位上;许锦湘也落座,同林雁回坐在一起。
之后基本就是几段歌舞,安排的乐师与舞姬都是宫中顶尖的,所奏所舞的自也都是七公主平日里就喜欢的那些。
赵琼华表现如常,与崔晚瑶说说笑笑,时不时评点几句歌舞。
期间姜扶苓带着南燕一位女使臣也来储秀宫同七公主道生辰喜。南燕使臣尚且在京,巧逢七公主生辰日,带人来道贺自是无不妥。
只是姜扶苓并无在储秀宫多逗留赴宴的心思,在与七公主寒暄几句后,姜扶苓便直接走到赵琼华面前。
盯着她桌上已经空了的酒盏,姜扶苓面色有几分难看。
“那些酒你不会真喝完了吧。”
赵琼华眨眨眼,闻言也明白姜扶苓今日定然是受姜扶翊所托而来,她抬眸对上姜扶苓的目光,似有不解,“席间饮酒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三公主何必如此惊讶。”
姜扶苓一噎,她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她多问这一句总又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