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苓闻讯而来,看到那扇门她先是一惊,而后急步走了进来,很是关切地问道。
“都是我方才没能拦住谢云辞,才叫他这般放肆。”
“与你无关。”姜扶翊在桌案上放了一锭金子,越过姜扶苓朝窗边走去,复又往向楼下。
这间雅间正对着花故楼正门的长街,往来人潮皆是匆惶。姜扶翊负手而立,眸光落向花故楼正门的方位,不出片刻,他就瞧见谢云辞双手抱着赵琼华上了马车。
马车急驰,奔向遥遥月色。
姜扶苓自然也看到这一幕,见马车渐行渐远,她悄悄打量着皇兄的面色,试探道:“皇兄,我们今晚……”
“回驿站。”
“若有人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扶苓知道。”
今日布这场局时,姜扶翊一早就让她改过口,即便是宫中的人察觉问起,她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见他没有再要吩咐的事,姜扶苓便先行出了花故楼,而在她离开四楼的同时,姜扶翊身边便出现一位身穿夜行衣的女子。
姜扶翊未曾回头,只兀自吩咐道:“你去差人告诉许家那个姑娘,让她不许对琼华下手。”
“谢云辞这边不必拦了。想查就让他查,孤倒是要看看他能查到哪里。”
“属下明白。”领过吩咐后,那女子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来去匆匆,仿佛一场幻梦。
四下无人之时,夏夜晚风吹得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吱呀作响,没有他的吩咐,花故楼的人也不敢随意上来。
姜扶翊阖眼,耳畔回响着谢云辞方才的话,脑海中却闪过前世多年的破碎场景。
从赵琼华和亲开始,一幕幕流转到十六年后谢云辞挥师南下,直直攻向北部陵寝。
“放手?呵。”
哪怕是深渊万丈,这一次他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
从雅间出来后,赵琼华能明显察觉到谢云辞此时心情并不好,而且今日她来见姜扶苓一事,并未提前告知谢云辞。
方才见到谢云辞来时,她心下除却惊讶,便只剩下了心虚。
“谢云辞……”
下了四楼,见谢云辞脸色还没有缓和,赵琼华不由得攥紧他衣襟,柔声轻唤道。
谢云辞一边抱着她下楼,闻言低头瞧了她一眼,脸色依旧,“等上了马车再说。”
“哦。”
许是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赵琼华闻言没再开口,只乖乖埋在谢云辞怀中,嗅着熏染在他衣袍上的凛冽清香。
可她心下却忍不住忐忑,斟酌着一会儿该如何同他解释。
两个人心思各异,一路都缄默无言。
路过的小厮姑娘瞧见谢云辞的沉沉面色,不敢上前搭话,更是退避三舍为他让出路。
谢云辞来时早有准备,他甫一出花故楼的正门,便直直朝楼外的小巷走去。
柏余一早就在等着,此时看到谢云辞回来,他连忙放好步梯掀起车帘,方便两个人进去。
“回长安楼。”
一进马车,不等柏余问出口,谢云辞便扬声吩咐道。
尽管他此时还是心绪难平,但到底还顾虑着赵琼华,上了马车后,他轻轻将赵琼华放下,好让她背靠软枕,躺得也舒服一些。
马车缓缓行驶,出了小巷。
车内,原本的昏暗烛台也被换成了夜明珠,替代月光照亮这一方天地。
“谢云辞,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今天……”
像是生怕他背身离开一般,赵琼华仍旧抓着谢云辞的衣襟不肯放手,她心下徒然生出几分紧张,想同他好生解释。
可解释的话尚未说出口,她就只觉唇上传来一阵温热触感,而她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与她近在咫尺的谢云辞。
此时他阖眼,教赵琼华一时分辨不清他的情绪;可她却能清楚感觉到他这一吻中掺杂的情绪,虽然与他平时的温柔相去甚远,可到底还是在顾惜着她的。
赵琼华也随着他的动作闭上双眼,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颈间,缓缓回应着他。
许是察觉到她的回应和顺从,谢云辞随即也放柔几分,不忍太过伤她,片刻后他便放开赵琼华,半支起身紧紧凝视着她。
“今日我若不来,你该如何脱身。”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又像是竭力压制着怒气。
在赵琼华平复呼吸后抬眸看他时,谢云辞忽然也抬手抚上她侧脸,追问道:“明知有蹊跷,你还敢去。”
“身边只带着紫菀,不带一个暗卫。也不让人知会我。”
“是不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你才这般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他就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