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荷包……本也就不是出自她之手, 她顶多算是添柴加火地改过几笔罢了。
许锦湘对上赵琼华的视线, 心中半点不慌, “郡主言之有理, 五殿下这般确实令人动容。”
“嗯, 能绣出这个荷包的人,手艺定是不俗的。”赵琼华将鬓边的流苏发簪扶正, 只当许锦湘说的不是她。
她一边说着, 她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递给赵淑妃, “这是琼华近来新绣的帕子, 想来姑姑应当是会喜欢的, 也不枉琼华连夜秉烛绣花了。”
那方丝帕端正, 其上绣的正是淑妃平日里最偏爱的月季, 朵朵亮丽鲜活, 栩栩如生。
赵琼华特意只用了单面绣, 不论从配色还是花式来看, 都娴熟许多。
生养在世家的小姐,虽不一定要精通琴棋书画、针黹女工,但多多少少都接触过些许,赵琼华这条丝帕上的刺绣,赵淑妃和谢贵妃一眼就看出,这没有多年功底是绣不出来的。
赵淑妃只知赵琼华书法作画功底较之前有了不小的进步,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她提起刺绣。
绣艺还这般不俗。
尽管事先赵琼华来过信,但信中丝毫未提及她会刺绣一事。
时至如今,淑妃和贵妃暗中对视一眼,眼底都表露出些许不可置信,却又很快镇定下来,“现在知道拿帕子来讨姑姑欢心了。”
“从前就只知道气姑姑。”
席间本就离得不太远,加之淑妃有意让贤妃和五皇子看到那条帕子,特意又展开前后翻折着,满是欣赏和惊叹。
谢贵妃故作好奇,不由得也倾身过去多看了几眼,“郡主倒是有心了。若论精致好看,本宫还是喜欢郡主所绣的这条丝帕。”
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语罢后谢贵妃又特意提到了江齐修,“齐修啊,若是你还能见到替你绣荷包的那位友人,可得让她和琼华好好讨教几分。”
“虽说情意更重要,但你身为皇子,怎么说也该有几分精致讲究。”
谢贵妃这话,只差将那句“这荷包实在无法入眼”说出口。
闻言,江齐修面色逐渐沉了下来,但碍于谢贵妃是长辈,太和殿之上,他不能对谢贵妃不敬,便只能忍气吞声,讪讪道:“若下次儿臣还能再遇见她,定会当面转给她听的。”
贤妃暗中瞪了赵琼华一眼,替江齐修说着话,“正好臣妾听说雁回也擅长针黹女工,这几日有时间,不妨为本宫和齐修也绣一个荷包。”
“娘娘过誉了,雁回定当尽力。”
不动声色地躲开贤妃的手,林雁回谦虚应声,语气中是她一如既往的淡泊。
林雁回要与江齐修定亲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的茶楼街巷,若是她亲手给五皇子绣过荷包等,落在旁人眼中至多是一句年少定情的信物。
要比如今挂在江齐修腰间的那个荷包名正言顺多了。
越想,贤妃越看那个荷包不顺眼。
许锦湘百无聊赖地剥着瓜果,除却最开始那一句后,她始终都在缄默,如今见赵琼华把事情拨了过去,她冷笑一声。
她的目光同样落在了江齐修腰间的那枚荷包上,复又敛眸低头,想起那日黑衣女子同她说的话,眸色渐冷。
不消片刻,前朝事了后,一众朝臣便进了太和殿。
不多时仁宗也行至殿中,赵钦平和赵淮止已然在阶前落座。
乐师与舞姬也款款行至殿中,各司其职。
见谢贵妃手中摆弄着一方帕子,爱不释手的模样,仁宗瞧过几眼,说道:“这帕子确实好看,绣工也不俗。你倒是会享受了。”
“这可不是臣妾的。”
谢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将方帕还给赵淑妃,“这可是琼华郡主特意绣给淑妃妹妹的,臣妾哪有这等福气。”
谢贵妃坐得离仁宗很近,方才摆弄那方帕子时,仁宗也能看清楚上面的月季刺绣,知这人绣工不凡,闻言还是有几分惊讶。
像是此前丝毫没联想到赵琼华身上。
“琼华这几个月,确实比从前懂事多了。”
“若不是这骄纵性子从没变过,朕都要怀疑琼华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
听着自家舅舅的打趣,赵琼华颇为不服气地轻哼一声,“舅舅就知道拿从前的事打趣我。”
“琼华,听话。”赵钦平见她又要开始,不由得低声唤着她。
赵琼华从小就是仁宗捧在手里宠大的孩子,她的性子仁宗再清楚不过,听到赵钦平制止的话,仁宗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无妨,不用大惊小怪的。”
“你也是,琼华还是小姑娘,你别经常训斥她。”
有仁宗的庇护,赵琼华挽着赵淑妃的手,朝自家爹爹歪头,眼中颇有几分得意模样。
仁宗在,赵钦平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安分一点,别乱惹事。
这席原就是特意给赵钦平父子准备的接风宴,席间话本就多围绕着赵钦平父子二人,赵琼华虽是他亲生女儿,但她毕竟坐在淑妃这边,无形中便少了许多推杯换盏的麻烦。
她也落得个清闲,时不时与淑妃话两句闲聊,品着宴上的美酒美食,很是自在。
席间过半,林雁回不知同贤妃低声说了些什么,语罢后不久她便起身离席。
临走之际,她还特意往赵琼华这边望了几眼。
贤妃坐在赵淑妃的斜对面,一举一动本就看得清楚,赵琼华见林雁回已经离席,心下暗自估摸着时间,一盏茶过后,她这才低声同赵淑妃说道。
“姑姑,我去御花园走一走消食,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