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身处南燕,也听过不少两个人的恩爱传闻,江齐修虽也选秀纳妃,但对许锦湘却从未有过异心。
如今多端横生枝节,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思及此,赵琼华收了真线,不再乱想。起身走到桌案前,草草写就一封信,又用火漆封好后,她这才将信交给白芍。
“去把这封信送到翊坤宫。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白芍领命退下后,赵琼华抬眼望向窗外的天色,雨势渐收,天边依旧乌云密布,不见半分清辉。
既然今生许锦湘还是在和江齐修有所来往,那她这个做堂姐的,多少也该帮她一把才说的过去。
她拿过桌上小剪,仔细低头剪落灯花,蜡油不慎低落在宣纸上,模糊墨迹,不消片刻便干涸凝固。
昏黄烛火微微摇曳,却暖不过她眸中心间的凉意。
*
翌日,赵琼华早起梳妆后又将唐嬷嬷回乡前教给她的重又温习了一遍,等收尾时已经快接近巳时一刻了。
家乡端午有事,在端午前几日唐嬷嬷便同她告了假,要回乡探望几日,等到节后再回侯府。
像是害怕赵琼华会手生,唐嬷嬷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她一些事情,又给她留过几份课业后,她这才放心离京回乡。
课业都又温习过一遍后,赵琼华特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带着白芍和紫菀去了小厨房。
竹安堂院门紧闭,平日里留在竹安堂伺候的丫鬟都休了一日假。赵琼华来时,便只见刘嬷嬷一人守在院门口,不容任何人进去。
“刘嬷嬷,你今日这是……”
“祖母身边没有留人吗?”
太夫人用惯的刘嬷嬷都没能留在房里,更别说是其他丫鬟。
可以前从不会这样。
刘嬷嬷点点头,“郡主啊,今日太夫人不见人,您先回去吧。”
“是祖母头痛又发作了吗?今日可还严重?”
“不严重,太夫人已经好多了。”刘嬷嬷如实告知,将太夫人的话都转述给赵琼华,“郡主若是想见夫人,不若明日再来吧。”
“今日着实不方便。”
院门紧闭,站在院外,赵琼华也没办法窥探到院内是何光景。
刘嬷嬷口风紧,她又旁敲侧击过几句后,仍旧毫无收获,只能就此作罢,将食盒递给刘嬷嬷。
“这是祖母平日里喜欢用的菜,口味我都做的清淡许多。里面还有几盅药膳,能缓解祖母的头痛,还麻烦刘嬷嬷代我转交了。”
“郡主放心。”
离开前,赵琼华又转身回看着竹安堂,刘嬷嬷已经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只一瞬便又关上,很是谨慎。
今日的竹安堂,确实反常。
以往她再如何顽劣,祖母都不曾将她拒之门外。
这次也是头一遭了。
令人费解。
心下知道进不去,赵琼华也打消了强行进去的念头,在后花园又走过一圈后,她便直接回了琼华苑,顺便差紫菀去叫了几位管事过府一叙。
竹安堂内。
偌大的正厅里只坐着老侯爷和太夫人两个人,圆桌上的佳肴不少,细看几乎都是老侯爷平日里喜欢的。
刘嬷嬷得了允许进屋后,将赵琼华送来的膳肴摆放好后,便也拎着食盒退了出去。
望着桌上口味完全不同的两种菜肴,明明摆放在一处,却又泾渭分明。
老侯爷心下复杂,无端感慨着一句:“琼华这孩子对你倒是有心了。”
方才院外,赵琼华与刘嬷嬷的谈话,他依稀也听到了几分。
念着祖母生病,她能亲自下厨做一桌佳肴,可又不知道他这个祖父的生辰。
“琼华是个好孩子,谁对她好,她也掏心窝地对谁好。”太夫人接话时,难得地替老侯爷布菜,“今日你生辰,也都是你喜欢吃的,就多用些吧。”
“这么多年,你还没忘记。”
太夫人闻言,眼底忽生几分酸涩,却又堪堪忍住,未应一句。
席间二人都缄默无言,只各自用膳,偶尔传出几声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响。
半晌后,见太夫人放下碗筷,老侯爷也随之收筷,问道:“你今日特意为我做这一桌菜,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五月初七是老侯爷的生辰,太夫人也是特意挑得这个日子。
“是。”太夫人直言不讳,目光紧紧凝视着老侯爷,似追忆又似怀念。
多年过去,当年纵马疆场的少年也变成如今的苍老模样。少年心性不再,他们自幼长大的情分也早已烟消云散。
“你也知道,钦平和淮止今日回京。我知你怨我当年不肯让步,怨我当年误了你们,但钦平、淮止和琼华是无辜的。”
“我不论你日后再如何偏袒许氏一家,但你若敢让他们再越到我儿孙辈的头上。”